,快快赶路,好说好歹让自家公子今后几日用度尽数听自己安排。
    又过五日,颜查散主仆二人省吃俭用,才终于到了黔州城。
    相比起一路荒山野岭人烟稀少,这黔州城可真算得上热闹非凡。二人风尘仆仆地进了高大城门,只见乌江碧玉带、美人浣纱巾,人群来往中,一只鸽子展翅高飞,直扑城门之上。
    喧闹之中,一高声响起。
    “颜兄。”
    掀着车帘子的颜查散立即回了头,只见城内茶棚处,一老头正躬着身添茶,茶桌前所坐地可不正是多日不见的邋遢金公子。
    那金懋叔还是一身破碎蓝衫,皂靴倒是换了,可不见得比原来好到哪里去,只是多了个底,一如既往地蓬头垢面,单手托着茶盏还能让人瞧出几分潇洒来。
    五日不见,他倒是赶在书生主仆二人前头等着了
    日头当空,雨墨只觉眼前发黑、暗无天日。
    更奇的是同桌一旁还有一年轻人。
    此人穿得一身土色僧衣、外披白色袈裟,比之那落魄英雄不知斯文干净多少,又戴着一串长长地佛珠链子,生的清秀俊俏,眉心还有一点朱砂,可一头及肩的青丝披散,叫人弄不清这人到底是不是个和尚,古怪非常。不过光是他坐在那姓金的泼皮无赖一旁、含笑喝茶就足见此人古怪了。
    颜查散下了马车,顾不上雨墨相拦,快步上前,作揖笑道“金兄,久违。”言辞虽是客套,可瞧他面色便知情真意切。
    雨墨只得垂头丧气地赶着马车靠近茶棚,暗中又小心打量着那穿僧衣的假和尚。他心中算盘啪啪响,怕只怕前几日吃了甜头,知晓自家公子好骗,这会儿还拉上个弟兄来一块儿讹银子。
    不过雨墨眼尖,扫了两眼竟是心安了几分。
    那古怪和尚虽是麻布僧衣,可那一串佛珠材质瞧着却十分贵重、白袈裟上更是勾着金边莲花。这假和尚恐怕兜里比自家公子银钱多得多。
    雨墨心中嘀咕难怪好几日不见,原是傍上旁的傻子了。
    这穿白袈裟的还是头一回见,更别说他头上还三千青丝了。
    依他之见,一个假和尚、一个落魄草莽、加上他家公子一个书呆子,都是些有毛病的古怪人。
    茶桌前三人不知雨墨心里碎嘴,已然几杯淡茶下肚,谈笑风生,仿佛经年故交再相逢。
    原来那穿僧衣的年轻人自名立雪,是个还俗不久和尚,满头青丝非是没有剃度而是又长了回来。他生的清丽俊俏又总是面含笑意,谈吐不俗、颇懂佛理,再添他说话时总习以为常地单手立掌行礼,因而怎么瞧都有几分慈悲模样,仿佛水月观音。
    雨墨牵着马车不敢走远,生怕自家公子一个糊涂又应下什么费银子的事儿,便在一旁一边喂马一边细听。
    起初三人互通姓名,倒是客套,随后又自然谈起还俗和尚与佛法。雨墨虽是个书童,至多随自家公子识得几个大字,哪里听得懂什么禅宗、什么因果、什么缘法众生又少不得谈起佛道,谈起孔孟圣人之言,谈起诸子百家。雨墨越听越糊涂,那头茶桌倒是相谈甚欢,三人仿佛都是学识广博之辈,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三言两语便引为知己。
    茶桌喝了满肚,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雨墨虽百无聊赖,可见颜查散与那二人无话不谈,眸光明亮,眉宇间写满了喜不自胜的快活,也终究是松了眉头,叹了口气。
    早年公子潜心读书、一心科考仕途,日子清苦不说,连个同辈友人都无,无怪乎今日畅所欲言、笑逐颜开。雨墨也算是领悟几分公子所言“费些无关紧要的银子”,非是钱财当真无关紧要,而是世上能畅所欲言而交的人实在太少。他管不得,雨墨心想。
    便随公子之意去罢
    “天色渐晚,二位可有意共桌而食”雨墨正想着,一句话便传入耳朵,他登时一个踉跄。
    果真又是那穷断金的落魄英雄提的
    雨墨警醒地扭过头,心中一句“公子不可”被颜查散含笑颔首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他这认死理的书呆子公子不吃苦头哪里听得进话。
    “前几日尝闻黔州有家归云阁别具一格,不若同去”
    “甚好甚好,请。”
    “妙哉妙哉,请。”
    三人转瞬商定了酒楼饭馆,离去前颜查散又与雨墨吩咐“雨墨,你且去寻个客栈,随后来归云阁寻我便是。”
    我看是要去官府捞你了,公子。
    雨墨只能木然地点了点头,心头闪过这话,却不敢当众揭了自家主子的面子。哪个文人不重面子,他一个奴仆怎么也不该在主子这般兴致时胡言乱语。他赶着马车去寻小客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拉车的大马,心里开始算计着这马车典当转手卖人能得多少银子,够不够付三人吃食。
    那归云阁听起来实在不是个便宜的饭馆。
    雨墨不敢耽搁时间,生怕晚了一步,归云阁的掌柜就寻上知州评理。他先是寻了个小客栈,又细数了一番所带行李,将一些不打紧的先拿去典当了,又牵着马车转卖给驿站,书倒是不敢卖,且又不是孤本不值钱。
    这一通忙碌,便入了夜,等雨墨带着仅剩的十余两银子进了那归云阁时,还是吓得腿软了几分。
    那归云阁并非富丽堂皇的酒楼饭馆,反倒十分雅致。整座楼依水而建,楼有三层,底下一层乃是大堂,摆了数张方桌,二楼便是雅座,隔帘屏风,三楼是独间。阁内灯火通亮,来往之人满含笑意,穿着非富即贵。墙上还挂着字画,其中一面还挂着一串串木牌,不少书生坐在那头,有的摇头晃脑读诗作赋,有的捧着木牌拍手叫好,有的酒醉癫狂挥毫泼墨
    这哪里是十余两银钱能吃得起的酒楼
    雨墨来时自家公子和那立雪假和尚也在那面墙前,似在品赏墙上木牌诗词。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颜查散喃喃低语了几回那木牌所刻诗词,大约是饮了酒水,俊秀的面上微微发红,单手指了指其中一块木牌,“太白作诗犹若仙人下凡,我等望尘莫及。”
    一旁立雪微微含笑点头,“山川奇丽、风光万象,皆绘一诗,寥寥数语,蜀道确难行。”
    雨墨正要上前,却见归云阁大堂那头匆匆走过一人,可不就是那蓬头垢面的落魄无赖子金懋叔。他如何独一人在外头,这是酒足饭饱,要耍赖先走为敬了
    休想雨墨心里冷哼一声,穿过人群快步跟了上去。
    可雨墨不成想那金懋叔没有离去,而是坐在水池旁慢悠悠地洗手。更叫人目瞪口呆地是,他那黝黑的手触水之后洗下一层污泥来,月光照得那双手莹缜修长、指节分明。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口中轻啧了一声,与前几日相见时的嗓音不同,这一声线不冷不热,有些低,仿佛含着笑。
    他冲天上吹了一声口哨。
    酒楼喧闹不断,楼外月光寂寥。
    一只白鸽随哨声落下了身搭在他的肩膀上,笔直地伸出了一条腿,这一幕令雨墨何曾熟悉。
    月光下的人好似不曾察觉身后的注视,慢条斯理地取下信鸽腿上所绑的书信,展开字条,粗粗扫了一眼,唇角先挑了起来。
    “臭猫,前几日且说要去追拿人犯不知何日能归,这会儿又逮着人在府内清闲无趣了”
    他这句笑骂似嗔怪,可眉眼含笑,漫出坦坦荡荡、安然赤诚的情愫,落拓洒然,一眼望去,纵使蓬头垢面在月光中犹若蒙尘明珠,终是不掩华美容色。这一幕仿佛与另一人重合。
    雨墨呆住了。
    白衣公子。
    今天也是内心话痨满屏的雨墨主场[不是]
    雨墨的内心是崩溃的。
    但是我觉得好好笑。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送上五爷打油诗。
    这一卷将会出现一些旧人与新人[e
    暂且凭传信谈恋爱,很快就会见面的,嗯,应该[fg随便先立一个hhh]
    上一回问了你们一个问题,是五爷怎么注意到颜书生的,嗯,天阙小天使答对百分之八十,是声音。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嘿嘿,暂且不告诉你们。不过可以奖励一下,小天使想要什么奖励呀
    雏小天使的分析hhh很有道理,但其实是另外的一些伏笔hh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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