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疯了”蜚蜚冲上前, 愠怒地看着持剑的女子, “在别人家门口就敢行凶, 还有天理吗”
    说着, 就要喊镖师出来招呼她们。
    担心这种场面会对两位姑娘的名声不好, 阿柔抓住了妹妹的手,示意她先别喊。
    “姑娘怎么称呼”阿柔扇骨一弹, 将剑尖撇到一边,表情冷酷。
    红唇大眼的姑娘颇有些委屈, 望着她, 小声说道“姓萧。”
    “萧姑娘。”阿柔倾身,离她近些,语气带着不悦, 话更是说的清楚明白,“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那箱糖葫芦已算还了恩情,以后这种事情不必做了,我是不会去的。”
    萧如茵眼睛里顿时就蓄满了泪水,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旁边的叶灵芝更是怒目圆睁,当即就道“你们、你们不识抬举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
    “不管是谁, 断没有缠上别人的道理。”蜚蜚说道,“想找我们玩, 自然欢迎,可你上来就舞刀弄枪,我们欠你的吗”
    “你”叶灵芝胡搅蛮缠道, “谁让你不肯赴约还从来没人敢让我家主子等”
    “灵芝,别说了。”萧如茵忍着泪意,制止了叶灵芝,微红的双眼却看着阿柔,伤心地说道,“是我们不懂事,惊扰了公子。”
    说完,难过地转身跑开。
    叶灵芝在后面瞪女扮男装的姐妹俩,最终还是只能收了剑,忙不迭跟上自家主子。
    见她们走远了,蜚蜚仍然觉得不平“什么人啊好像世上的人都得围着她转似的,未免太过蛮横。”
    “也怪我。”阿柔摸摸鼻子,“以后别穿男装出来了。”
    蜚蜚倒有些茫然“为什么你要做生意,穿女装多有不便。”
    “只是做生意不便喝酒也是挺不便的罢。”
    “都不便。尤其你现在开镖局嘛,成日跟一些大汉打交道。”蜚蜚劝她,“传出去,不好听。”
    阿柔笑笑,没再说什么。
    直到三天后,蜚蜚才明白阿柔为什么要这样说。
    那日,她们同往常一样,放学之后便去了镖局。
    镖局开张,一切都刚起步,阿柔忙的很,但大部分事情有管家处理,也不用她亲自押镖,只是处理些事务。
    却仍拖到了晚饭的时间,两人有些着急地往回赶。
    刚一转弯,就见十几个大汉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俨然已等候多时了。
    “你就是江钿”带头的那人问道。
    对方一副官家子弟装扮,肩垫得很宽,显得更加高大,衣着考究,玉佩、荷包无一不是精致好物。
    阿柔和蜚蜚依旧穿着男装,见这场面,识相地没有回答。
    “都说江家三公子曲艺双绝,纵横风月,如今看来,倒是有这个资本。”纳兰卓冷哼一声,突然变脸,“一副小白脸的德行,不过就是个下三滥的纨绔,也敢伤我表妹的心”
    原本,听他骂三哥,蜚蜚还生气呢,正想回嘴,就听到后面一句。
    跟家姐姐对视一眼,两人不禁都有些心虚。
    “这位兄台。”阿柔一抱拳,正想解释。
    纳兰卓就一脸被侮辱了的表情,挥手差使下人“带走”
    蜚蜚和阿柔被捆着,眼睛还蒙上了,不知道这些人要把她们带去哪儿。
    “这位兄台,我是该向你道歉,可你这样明目张胆把我们两个抓走,别人见了,定觉得此中有猫腻儿。”阿柔说道,“而我跟你表妹清清白白,这样一捆,咱们倒说不清了。”
    纳兰卓顿时更生气“给我闭嘴”
    “有话,跪着跟我表妹说去。”他道,“表妹好不容易来一趟沬州,却被你戏耍,如今茶不思饭不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你若哄不好她,不光你那破镖局,你们江家上下,都给我滚出沬州”
    真是糟糕蜚蜚心想,这人对他们家这么熟,显然是查过了。再一想先前那两个女子,只觉得无比头疼。
    难怪姐姐说以后不能再穿男装,原来是惹了桃花债。
    纳兰卓不肯听她们解释,两人便没有再说话。
    走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终于,队伍停了下来,蜚蜚听到有人朝抓她们来的人问好“大少爷回来了。”
    “把她们两个带下去,先饿两天。”纳兰卓吩咐下人,“看好了,如有差池,为你是问。”
    “等一下”蜚蜚眼睛被蒙着,都不知道这是哪儿,若是真让他们带了下去,想脱身怕是难了,只得道,“我、我肚子疼,能不能让我”
    “别听她废话,再敢嘚嘚,就把她嘴堵上”纳兰卓烦躁地说道。
    下人领命,抓着蜚蜚和阿柔要把她们关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来了两个少年,两人长相皆超凡绝然,气宇轩昂,不似凡人。
    白衣少年执白玉扇,黑衣少年腰别双刀,两人眉眼间略有几分相似,白衣少年眉目温和些,黑衣少年眼神锐利,一看便知不好相与。
    “何事吵闹”黑衣少年拧眉问。
    纳兰卓见了他俩,要躬身行礼,白衣少年做了个手势,免了他的动作。
    他于是小声说道“这两人,即当日救下茵儿的纨绔子弟。”
    “茵儿日渐消瘦,我于心不忍,抓他们两个过来,教训一顿,好给茵儿出出气”纳兰卓得意道。
    岂料,话音刚落,那白衣少年就怒喝道“胡闹”
    见到姐妹俩都蒙着眼,神色这才缓和些,只道“把人放了。”
    “这”纳兰卓似有些为难。
    黑衣少年一直在打量蜚蜚的方向,见她蒙着眼,露出挺翘的鼻子和嫣红的花瓣唇。
    下颌小巧,脸上却带着婴儿肥,黑布在她脸上,衬得一张脸又小又白。
    “你确定,她是江钿”黑衣少年说道,“江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边关,二儿子终日闭门读书,三儿子虽流连风月、名声在外,但也是高大英武的长相,且今年已有十九,这两个人,哪个像”
    纳兰卓愣了愣,黑衣少年又好整以暇道“姑且认为个子高挑些的那位是江钿,那小矮子呢”
    纳兰卓的视线跟随的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蜚蜚不安分地挣扎着,冷汗都下来了。
    黑衣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贴到他身边“表哥,你抓错人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黑衣少年与他耳语几句,又捏了捏他的肩,大步离开了。
    他眉宇间还残留着几分少年意气,身量却已与纳兰卓差不多高,手劲儿也大,这样随意捏他两下,都让他不禁一矮身。
    “哪怕他真的是江钿,此举也不妥。”白衣少年那扇子敲一下他另一边肩膀,“他既对茵儿无意,你硬是将她绑来,岂不更让茵儿难堪”
    “趁他们并不清楚经过,赶紧放了。”说完,一甩袖子,也离开了。
    蜚蜚和阿柔刚刚便听到有人说话,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过了会儿,没了动静,而且还听不到阿柔的声音,她便焦急道“你们到底要干嘛”
    纳兰卓想起黑衣少年的话,有些耳热,指着蜚蜚“把她带到表少爷院子里去。”
    蜚蜚被推到一间房里,双手被反绑着,眼前蒙了黑布,什么都看不见,又不敢胡乱摸索,便贴墙站着,十分谨慎。
    也不知道他们把阿柔带到哪里去了。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不免有些紧张,即便那些人以为她是男的,不会对她怎么样,顶多打她几下。
    都怪那两个姑娘。
    蜚蜚把她们翻来覆去数落了好多遍,越想越委屈。
    明明救了那两个人,竟被倒打一耙。
    那纨绔还说,要姐姐跪着给萧姑娘道歉,实在是没个道理。
    “什么人嘛”她手都酸了,站的累了,想要歇一会儿。
    刚顺着墙滑下去,身侧的门便被人打开了。
    蜚蜚一惊,下意识弹了起来,不停后退,虚张声势道“你、你是谁不许过来”
    只有门板开合的声音,连个脚步声都听不到,对方应该是习武之人,步履轻盈。
    蜚蜚真的怕了,来时听到那人说带她到表少爷院子里。
    那他肯定和萧姑娘以及抓她们过来的人是一伙儿的不会是要伺机报复、滥用私刑罢
    “滥用私刑是犯法的,你敢动我,我大哥回来一定杀了你”蜚蜚声音里有些颤抖,全都是吓的。
    “谁说我要动私刑”低沉浑厚的男声,饶有兴趣地说着。
    声音很年轻,却让蜚蜚更害怕了。
    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脑后,将遮掩视线的黑布取了下来。
    房间里点着烛灯,恢复光明的一瞬间,蜚蜚不得不闭上眼睛,偏过头去,等待双眼适应光芒。
    小姑娘睫毛浓密,像一把羽扇,头发乱了几缕,垂在额前,显得十分可怜。
    “那就快些放我回家,”蜚蜚睁开眼睛,“我便当作”
    对上少年的目光,她说不下去了,因为那少年正微微弯腰,凑近了打量她,两人距离极近。
    蜚蜚甚至能看清楚他瞳孔里的倒影。
    蜚蜚被他眼里锐利的光芒吓到,下意识垂下眼,小心脏吓得直乱蹦。
    “当作什么”少年追问,又凑近了些。
    蜚蜚连忙转身侧对着他,尽量忽视他强势的目光,不满道“手酸了,麻烦解开。”
    “说清楚再给你解。”他终于退开些,走到桌边,将别在后腰的双刀取下来,放在桌子上,斟了杯茶润口。
    那把双刀与寻常武器不同,刀刃短且平直,像两把砍柴刀,但宽出许多,蜚蜚先前并未见过。
    “我跟你说不清楚。”蜚蜚道,“反正我问心无愧,讲道理的就放了我。”
    少年却“唰”地拔开刀,边拿一块特制的海绵擦拭着,边好整以暇望着她“女扮男装骗人也问心无愧”
    “你”蜚蜚是真急了,“你讲不讲道理的”
    少年没回答,望着她许久,突然问道“你不认得我”
    蜚蜚回身瞧他,见他金刀大马地坐着,慢条斯理地擦着刀,眼神邪肆,似乎还有些不太高兴。
    “我、我该认识你吗”蜚蜚贴墙更紧了。
    这人看着好凶,不会打她罢
    少年闻言,眼睑低垂了下,再看向她时,表情就充满了玩味“行,你不认得我,那你知道我抓你来干嘛么”
    “你姐姐已经回家了。”少年放下刀,缓缓走向她,“是我要留下你的。”
    蜚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见他越靠越近,险些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然而,身后就是墙,根本退无可退。
    “我之前没见过你,应该、应该没有得罪你罢”蜚蜚哭丧着脸,“你留我做什么”
    少年来到她跟前,如一开始那般,凑近了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恶劣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做填房。”
    “你、你无耻”蜚蜚生气了,怒气战胜了害怕,用力撞了他一下,就往门边跑去。
    刚来到门边。
    一只手就从身后伸了过来,“啪”地拍在门上,合上了门板,也将她困在怀抱里逃不开。
    蜚蜚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绑你的人还在外面,你确定要出去”说话间,少年的气息喷在她耳垂上,带来一阵酥痒。
    令她有一种被毒蛇缠上的冷意。
    “大、大哥。”蜚蜚进退两难,只得硬着头皮与他说道理,“我年纪还小,不好做填房的。”
    少年冷冷退开,倚在一旁瞧她。
    “真的,我又懒,又馋,还喜欢喝酒,”蜚蜚不停细数自己的缺点,“长得还不好看”
    “我觉得挺好看的。”少年恶霸一般,专挑让她害怕的说。
    蜚蜚突然一阵委屈,眼圈红了“你眼睛有问题。”
    “你眼睛才有问题。”少年似乎也在生气,但不知道气什么。
    蜚蜚觉得他好凶,扁着嘴巴不说话了。
    气氛陷入沉默,少年感受到了她的委屈,默不作声地把她身上的绳索解开。
    见她眼里含着泪水,将落不落的,眼角、鼻头都泛着红晕。
    “不许哭。”少年冷酷地说了句,拿着绳子吓唬她,“敢哭还捆你。”
    蜚蜚觉得好委屈。
    泪珠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她一哭就说不了话,明明委屈伤心得要命,却没有半点声音,显得更加可怜。
    少年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的。
    本也只是逗她玩儿,没想到把人吓哭了,一时又恼自己,又心疼她的眼泪。
    想给她擦眼泪,手都伸出去了,又想起自己刚拿松油磨过刀,只得安慰她“我刚才骗你的,不会再捆你了,你别哭。”
    “我要回家”蜚蜚难过地说,“你们都是坏人,我跟姐姐救了你妹妹,你还要来欺负我。”
    黑衣少年拧眉,见她睫毛都染上雾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揪着自己的衣袖给她擦,眼神里透着不知所措。
    却让蜚蜚狠狠拍了一下。
    结果他小臂上绑着钢板,直将小姑娘的手拍的生疼,不由哭得更伤心。
    小姑娘就像个瓷娃娃,捂着手擦着眼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少年想碰她,又不敢碰,怕把她弄坏了。
    “让你不乖。”黑衣少年两只手分开扶着她腰侧,稍一使力,小姑娘就被他轻轻举了起来。蜚蜚瞪大眼睛,正想要挣扎,就发现对方把她放在了桌边的凳子上,让她坐好。
    接着,大手来拉她的手,看看她有没有受伤。蜚蜚顿时像只炸毛的猫咪,惊讶而戒备地看着他。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少年眼睛眯了眯“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受伤,怕什么”
    “不要你看。”蜚蜚把手藏在袖子里,手心隐隐作痛,似乎是肿了。
    黑衣少年看她一会儿,见她实在不愿意,也不勉强,只说“那你疼着罢。”
    说完,转身离开了。
    门上了锁,但他的双刀还留在桌子上。
    蜚蜚试探地拔开其中一把,才发现这东西奇重无比,两只手拿着都费劲。
    过了没一会儿,少年果然去而复返。
    蜚蜚双手持刀倚在门后,见门被推开,当即一刀横劈上去。
    那刀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厚重的门板如豆腐一般,刀身陷进去一多半,卡在门里拔不出来了。
    定睛一看,少年却好好地站在门外,玩味地看着她。
    “我这新填房好生凶悍。”少年歪了歪头,“还有力气拿刀,看来你是不饿。”
    蜚蜚也不管刀了,见他手里拎着食盒,拔腿便要逃跑。
    刚跑出几步远,就让他抓住后领给扯了回来,前襟卡在脖子上,别说逃跑了,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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