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门炭治郎躺在地上喘气。
    他按着肚子, 试图把漏出来的血塞回去。
    此时的天还是阴灰灰的, 天幕上朦胧的覆盖着紫, 云朵一卷一卷的, 就像是层层叠叠铺开的翅膀,深色连接着浅色,被风吹的掉了毛似的在上头晃悠。
    灶门炭治郎看着这些小羽毛在空中飘来飘去,把按在肚子上的手压的更紧了些。
    他盯着云朵发呆, 直到炼狱杏寿郎凑了过来。
    鬼杀队的炎柱热情的指导了一下自己后辈呼吸法止血的技巧, 又过去招呼了一下拎着箱子摔到地上七荤八素的我妻善逸和抓着个小树枝在旁边戳列车员的嘴平伊之助, 嘹亮的声音在夜空里传出去老远。
    “你真的很不错啊灶门少年”炼狱杏寿郎大力拍了几下灶门炭治郎,把人家单薄的肩膀敲得像一面鼓, “要注意集中哦”
    他提点了几句, 正打算细谈,一旁歪倒的列车突然发出了咕吱咕吱的声音。
    他们抬头往后看,发现这辆车的表面和发了霉爬满了白毛,小小的羽毛随风飘荡,窗户也被震碎了不少,从里头爬出来几个拐着弯的翅膀
    这些小翅膀扑腾来扑腾去,看着好像要带着列车上天。
    “咳咳咳哇呕呜”翅膀往里缩了缩,嫌弃的抱成团, “烂掉的味道”
    车子摇晃, 车头向前方一甩,呸出来一团粘稠的肉瘤。
    “啊啊好恶心”车子又开口了,“受不了受不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哪有这样用血鬼术的”
    列车上发出了呜噜呜噜的干呕声。
    “果然我还是没法接受鬼吃鬼啊。”鹤衔灯继续在一边呸呸呸,“比吃人还没办法接受,啊啊,这种好像嘴里长了个包然后后一嘴咬开的感觉”
    “什么感觉”嘴平伊之助放开手上的树枝,“不就是上火嘴巴溃疡嘛,一点点小事干嘛那么计较。”
    “这不一样。”鹤衔灯压低了声音,喋喋不休地散发着自己的怨念,“这种感觉就好像吞进去一个烂肉上面长出来的脓包,你吞进去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你拿牙齿蹭了一下,啪叽”
    车头剧烈摇晃起来“里面包着的黄水爆出来啦好恶心好恶心,下弦一好恶心”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说了”我妻善逸一只手倚着车门一只手捂着嘴,“听起来好过分感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刚才车那么晃怎么没见你把饭吐出来啊。”鹤衔灯下意识的顶起嘴,“再说了,你上车有吃东西吗”
    他哼了两声又不说话,车上挂着的羽毛你蹭蹭我,我蹭蹭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它们刚才乱拍了一阵,把地方弄得乱糟糟的也不肯收拾善后,思来想去,羽毛们干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鬼挥一挥翅膀,不带走一片云彩。
    车子不晃了,因为害得它动来动去的罪魁祸首已经从车里爬了出来。
    鹤衔灯从车厢里跨出来,他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一只脚往外站一只脚却黏在上面,费了老鼻子劲才把快凝固冷却的脚给扯出来。
    他换了件白衣服,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还露出大半个肩膀,脖子上的绳经过这一遭之后都快散了,连累下面绑好的御守没了可以站住脚的地方,悬在鬼的锁骨上摇摇欲坠。
    鹤衔灯狼狈得很,他刚出来没多久又跑进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身上背上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大竹筐,里头稳稳当当的挂着三个小姑娘,上头还铺了一床被子。
    至于月丸,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鹤衔灯给足了他排面,他抡起袖子摆了个大风车,活动好肩膀后直接把这孩子挂到了上面。
    为了一视同仁,也为了尊重兄妹间的感情,他把丸月也挂到肩膀上了。
    “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怪梦的关系,月丸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真是太讨厌了,幸好我把行李收到肚子里了。”鹤衔灯拍拍肚子,看着不远处的天空,“该走了该走了,到前面一点换一辆列车吧”
    “那个”灶门炭治郎叫住了鬼,“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他语气诚恳,表情真诚,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善良的光晕,搞的鹤衔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啊哈哈哈,是吗,不用不用不用谢。”鬼吞掉了刚想出来的嘲讽,抬脚想往旁边走,“我和你们,鬼和鬼杀队之间桥归桥路归路,还是不要这样的比较好。”
    他哼了句沙哑的小调,翅膀在背后聚拢起来。
    鹤衔灯唱道“你我本无缘,全靠车来牵,现在车翻了,还是莫相见,啊,朋友再见,啊”
    鬼跳过来,用手指顶着灶门炭治郎的鼻梁,把这首随性而作的歌最后剩的那点尾巴当着他面饱含感情的一口气全喷出来。
    “朋友”鹤衔灯指指点点,“再见再也不见”
    他正要溜掉,可没了一个灶门炭治郎旁边还有个炼狱杏寿郎守着,鬼杀队的炎柱大步向前,伸直手像个稻草人,大摇大摆的拦住了白鸟的去路。
    “先别走啊”这人大大咧咧的,声音震得鬼耳朵疼,“我刚才不是说了想要和你聊聊嘛”
    “我觉得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聊的。”鹤衔灯实话实说,“你想和我聊什么聊聊鬼的食谱吗”
    如果他真要跟我聊的话,我也不是说不出来。鬼在心里念叨,鹿血做成的血豆腐真的好吃,天下第一没有哪个鬼会不喜欢的
    炼狱杏寿郎没理鹤衔灯的话,继续堵着鬼不让他走。
    这一人一鬼就像在玩老鹰捉小鸡,鹤衔灯晃到哪炼狱杏寿郎就跟到哪,不给半点让鬼溜走的机会。
    鹤衔灯被舞捂得有点烦,他按住胸口,打算给这只分打的猫头鹰一点苦头尝尝。
    就在鬼即将拔刀的时候,灶门炭治郎回过了神。
    “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那只鬼是不是喊了你叛逃者来着”他下意识的看向这里耳朵最好的人,在得到我妻善逸的肯定后,灶门炭治郎试探的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珠世的鬼啊”
    炼狱杏寿郎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吹过,大翅膀小翅膀噗啦噗啦的差点打到他的头。
    鹤衔灯一个瞬步跳到了灶门炭治郎面前,他脚尖往地上一点,尽量轻地放慢了停下来的动作免得背着的小孩醒过来。
    “你刚才说珠世”鹤衔灯端详起灶门炭治郎的脸,“你去过浅草对不对”
    鬼打量了人家一阵后直接动手动脚,两个指头摩挲着少年挂在耳朵上的耳坠。
    灶门炭治郎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抬起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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