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昭的神情有如石化崩裂,彻底呆住了,诚然他见过世间诸多神异之事,他亦相信开国之君的确有真龙之气。

    所谓真龙,不过是绝佳的运道与过人心智而已,他的高祖父的确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伟大到睥睨天下,亦非盛赞过誉。

    即便是古往今来,遍数史书,像他那样立下盖世功勋的帝王,区指可数。

    但那只是一代帝王的功勋而已,那样伟大的人怎会和蛟龙扯上关系呢

    难道先祖得位不正,抢夺了蛟的龙气,才会成就伟业

    不对,如果先祖得位不正,大师兄就不会提到先天真龙之气了。

    自燕仁帝末年,魏君设计夺得江山,这天下就一直处于乱世之中,兵荒马乱,百姓颠沛流离,民不聊生,各地狼烟四起,烽火连天,东蛮,西夷,海寇趁机肆虐中原。

    先祖楚华出自景城,却与生父不睦,投奔海城宗族伯父,在江南奠定基业,一步步自南向北,驱逐蛮夷,收复失地,平息战乱,若论得位之正,历朝历代以来,未有出其左右者。

    这样杰出的帝王,怎会和传说中的神兽扯上关系

    这么说来,难道斩蛇起义的那位神仙儿子,还真不是吹的

    糊弄鬼都未必有鬼信,乌江的那位人杰死得也太冤了。

    “砰”,脑壳上又挨了两下,楚元昭疼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大师兄果然心狠手辣。

    性慧白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小小年纪,生生挤出满脸褶子,你也算有本事了”

    楚元昭仿佛在凛凛寒冬被人泼了一桶冷水,又在炎炎暑日被人当头泼了一盆滚滚沸水。

    褶子,他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少年,还在长身高的青春年少,褶子到底和他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性慧并不睬他,自顾自的道“详细经过太繁琐,讲起来太麻烦,简而言之,天和、天数、天道、自有其定数,与世人无碍,只要不作逆天之举,也招不来天罚,至于李广之墓,就是当年残留下来的罹祸,有些东西理所应当的站于天地之间,受四方朝拜,即便被掩埋,有的帝王,譬如你的先祖他能镇住,八方怨者之灵,他在世时,宵小鬼魅不敢出来作乱,若他离世,便成了隐患。”

    楚元昭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纳闷的问“我曾祖父在位也很久,为什么他在位时也没有这些荒诞离经之事”

    性慧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他祖上积德,又生了个至仁至善的好儿子,要不然,没两分运道,哪来偌厚脸皮,封自己是元帝。”

    楚元昭脸上微赧,白皙的面皮闪现淡淡的红,心底一丢丢自豪之意,喜滋滋的,呀,原来我的祖宗都这么厉害呀,与有荣焉。

    性慧拿书敲他一记,讥讽道“一个家族,无论皇室,王公贵族,有显赫无比之时,也有覆没之际,那俩把你们后世十八代子孙的运道占了一半,你还得意,是不是傻”

    楚元昭懵住了,他知道江山永固是不可能的,民间谚语常言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但是,祖宗,祖宗哎,人家是坑爹,坑前朝,你们不是坑爹,是专门坑子孙后代哟

    方才神采飞扬的少年,一瞬间变成了落水的小狗,还是被人踹了两脚,踢到臭水沟里的狗子,生无可恋。

    楚元昭蔫蔫的抬头望天,然而,这是马车内部,并不能看到天,只能看到车顶的帷幕纱帘,无风自扬,因马车的晃动,而泛起徐徐的涟漪如画。

    “啧,”性慧手中握着书,他的容貌举世罕见,举手投足间更是动人心魄的风采,但他说出的话却无比尖酸刻薄。

    “寥寥数语,就摧毁你的信心,下山时,是谁信誓旦旦保证,不会退缩,不会畏惧,更不会害怕,练心境都熬过了,还怕日后江山覆灭”

    性慧凉凉的说,他的目光集中在书上,甚至连鄙夷的余光,都吝啬分给少年一丝半屡。

    楚元昭咬了咬嘴唇,闷闷地说“大师兄,我还是个孩子,我当然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沮丧,也会难过,我又不是木头人,冷心冷情。”

    性慧漫不经心的说“但一个帝王是不允许沮丧的,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你都要面对,这天下是楚家的,又不是楚家的,朝臣百官,只是各司其职,这守卫江山的责任,你必须一力承担。”

    楚元昭忽然觉得有些冷,仿佛有寒意自内向外,一点点的侵占他的识海,肺腑,肢体,感知。

    他站起来,走到榻前,他的表情似乎要哭出来了,黑漆漆的眼底,充沛着难言的凄楚,他慢慢的坐下来,小声的说“我以为父皇不爱我,是我最难过的认知,后来离宫,母后去世,我来到荒山野岭,庇佑于寺院,那是最痛苦的日子,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那些并不算痛苦和艰难,人活着,会有不计其数的艰难险阻等着你。”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呐呐自言道“大师兄,我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但我别无选择。”

    少年的眼圈红透,晶莹的泪珠若隐若现,但他努力笑着,那滴泪一直没有落下。

    性慧的心蓦然一动,他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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