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北关,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忠敏公一生期盼回到沙场,临死之际才盼来朝廷重用,却无奈天不假年,抱憾而死。

    塞外风关自与中原不同,在这片绵延了上千年的埋骨之地,背负了太多军士的亡魂。

    不远处,有妇孺结伴沿路焚烧纸钱,有风霜满面之人,更有风尘仆仆,风烛残年的翁妪。

    楚元昭下马,俯身一礼,沉默不语,纸上得来终觉轻,亲眼目睹方知沉重,战事无论胜与败,都是用将士的累累白骨铸就的,而他们甚至没有一座可供双亲子女祭拜的坟茔。

    楚元昭提步上马,尚且两分稚气的面容,万般悲凉而肃穆。

    贾瑚轻笑一声,悠悠开口道“小师父,你为这样的场景而难过,可你却不知,这甚至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饿莩载道,昔年五胡乱华时,甚而血洗中原,难过,你不觉得可笑吗”

    冰冷的讥讽,犹如塞外的寒风,凛冽刺骨。

    楚元昭摇了摇头,少年的面孔上,满是坚定,轻声道“我难过是因为我享受过民间供养的荣华富贵,我尊享的太平,是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我难过,只是因为我羞愧,而并不是出于怜悯。

    贾瑚看着少年坚定的面孔,忽然明白了姑妈的安排,少年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这无关于他的经历、过往,而是少年的本性,是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人,他有自己的是非观,对错曲直,都在他的心中,无须外人教导,这是一种犹为宽厚的天分,生在皇家,是福是祸耶

    在少年清朗的眉目中,贾瑚方察觉自身的可笑,原来姑母看透了他,看到了他隐藏于内里的不甘心。

    贾瑚轻叹,笑着拱了拱手,他们这一路走来,千里之遥,他对少年了解有限,而少年未至弱冠,那双通透的清眸,仿佛看穿了一切,楚家和韩家的血脉,果然强大。

    半月后,众人来到一座边关重镇,楚元昭原以为大师兄的目的地是北关军营,但现在,他们的前进方向,早就偏离了北关军营所在地。

    偏山野坳,人烟稀少,车马难行,拂柳放下白玉脚凳,楚元昭殷勤的上去掀开车帘,性慧漫不经心的走下来。

    楚元昭满眼不解,见拂柳开始搬东西,连忙上去帮忙,就连贾瑚这个柔弱的病公子,也不在一旁假装风姿玉树了,三人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把桌椅香案摆放齐备。

    待拂柳展开包裹内的各样道家法器,贾瑚嘴角抽了抽,默默的移开了目光。

    夜晚,附近不时传来狼哭鬼嚎,听来委实令人胆颤心惊,贾瑚看了看拂柳,见他在煮茶,再看少年,拿折扇点燃小火炉,取出锅具,动作娴熟的熬粥。

    就算再看几十遍,他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位粗茶淡饭,自其食力的少年,竟然是当朝皇子,还是最尊贵的嫡皇子。

    自古百无一用是书生,贾瑚摊开手,苦笑一声,惭愧的低下头。

    关于大师兄的脾气和性格,楚元昭非常清楚,所以他非常有眼力劲的将沉默是美德贯彻到底,去何处,有何目的,他一个字也没有问过。

    最主要是,楚元昭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想说,或者懒得说的事情,大师兄一个字都不会说。

    一夜无话,贾瑚睡得胆颤心惊,熬的眼睛通红,那些不知名的野兽,仿佛就在帐外徘徊,下一刻便要破帐而入,将他们三人纳入腹中。

    楚元昭倒是睡得很踏实,都见过化龙飞升尽管不曾亲眼看到,还有什么好怕的,就胆识这一块,楚元昭还是非常自傲滴

    三人起来后,目瞪口呆

    楚元昭揉了揉眼睛,山峦之间一座墓冢,碑石耸立,遒劲有力的一行字,上书飞将军李广之墓。

    贾瑚狐疑的转头,没错,这是他们下榻之地,锅碗瓢盆,杯盘狼藉还在地下摆着呢,昨天他还在周围转了一圈,明明没有这座墓冢的,难道是一夜间长出来的

    此地既不是秦州,也非成纪,李广怎会葬身此处

    楚元昭看了一眼桌案上,做法的痕迹非常明显,所以是大师兄做的大师兄把西汉李广将军的墓的挪出来干什么

    是的,李广死的冤,但史书上冤死的人太多了,数不胜数,楚霸王败给了个名头死的冤不冤祖龙的大秦帝国一统天下,到头来,还是亡到了楚人手里,那岂不是更冤

    再说了,六郡良家子的董太师最后不是给六郡子弟报了仇么,废了东汉,开启了三国百余年的乱世。

    楚元昭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整理完行李,再次启程后,到了官道,悄悄的爬进了马车。

    马车内部很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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