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小缕头发下来,疼得他嗤牙咧嘴,面容扭曲。
    楚元昭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偏偏就是这样的冷静面容,令韩雅意倍感无力。
    韩雅意深吸一口气,盯着楚元昭的眼睛“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元昭叹道“为什么表兄你始终不明白,或者坚信,我安分守己就会躲过杀身之祸呢我的出生既是光辉,也是罪孽的开端,在其位,谋其政,我的出生注定了我别无选择,太子太傅又如何,除非帝王昭告天下,烈祖烈宗,废除祖制,另立太子,否则,先太子太傅就一定会是我的太傅,无论是皇子,还是百官都没有置喙的资格。”
    韩雅意不认为楚元昭在说大话,实力才干决定一切,亲身被碾压过经历不堪回首,但韩雅意仍然不放心,他希望少年可以谦逊一些,低调一些,哪怕是为了韩家。
    直到此刻,韩雅意才真正理解少年的话,少年说的并没有错,他的眼界太过局限,他以为自己是对的,但事实证明,他错了,保住韩家的一个重要前提是他这个皇子的存在,如果流有韩家血脉的皇子死了,韩家会覆灭得更快。
    屋内沉默了许久,韩雅意低低说了声“好。”
    这是妥协,更是认可和臣服。
    楚元昭掀开帘帐时,回过头来,少年纯粹的眸子清澈见底,一抹沉重的哀思转瞬即逝,薄唇轻启,少年的声音如流水击石,冷冽悦耳。
    “你可以不信我,难道母后也不能令表兄信服吗”
    少年人的身影远去,韩雅意眼眶一热,以手捂面,泪从指缝中溢出来,姑妈,您看到了吗您的孩子长大了。
    王全安和当年相见时,并无太多变化,态度较当年更多了几分殷勤和小心,毕竟领教过楚元昭的脾性,这趟差事,消息才传回京时,王全安心里就打鼓,心下暗自琢磨过,要不要装个病啥的,偏生朝上争执不休,争来争去,这差事还是落到了他头上。
    楚元昭有一刹那恍惚,当年的他是有人保护的,做事不必瞻前顾后,现在他仍然可以,只是失去了保护他的人。
    阮子渊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比韩雅意更像一个武夫,见到楚元昭,躬身见礼,礼数周到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楚元昭看他一眼,并不言语,随意挥了挥手。
    王全安眼角抽搐,这位爷还真的是与众不同,阮家近年炙手可热,阮大爷又蒙皇上钦点京城节度使,是众皇子拉拢的勋贵,到五皇子面前,连句客气话都听不到,摆摆手就完了,这谱摆得可真够大。
    得了,正经太后娘家人,朝中重臣都这待遇,咱家可得悠着点,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谨言慎行,把个谨言慎行默念了十来遍。
    王全安壮着胆子上前,毕恭毕敬的道“殿下,陛下听闻您贵体驾临秦城,唯恐秦城简陋,委屈了殿下,再者边关粗野之地,多草莽贼寇,陛下放不下心,特命奴才接殿下回京。”
    见楚元昭不语,王全安又挤出满脸笑问道“殿下,您看”
    王全安面上挂着笑,心里叫苦不迭,暗暗祈祷,千万别回个“哦”,也别说知道了,一定要多说两个字,哪怕说个不回也成呐。
    楚元昭握着手中滚烫的热茶,漫不经心的道“塞外风光独好,近来天气转暖,再过些时日罢。”
    王全安眼前一黑,又是抗旨,果然是抗旨,我的主子爷哎,当着阮节度使的面,您就不能给您亲爹留一点面子吗没辙,差还是得办。
    王全安用分外真挚的口吻奉承道“那殿下您看什么时候启程为好呢”
    楚元昭的语气低落了几分,感伤道“过些时日,是国舅爷的忌辰,他老人家是母后的长兄,我要请人为他做场盛大的法事。”
    王全安“扑通”跪在地上,赶忙爬起身来,连阮子渊都忍不住抬头看楚元昭,两人对视一眼,皆感莫名,那位传说中的韩大公子,不是失踪,下落不明,据传修道去了吗怎么听五殿下这口吻,那位大公子死了
    阮子渊的关注点和王全安不一样,他敏锐的听到五皇子唤的是母后,这表示什么,表示除非帝王明言废后,否则,甭管韩皇后临死之前有什么样的隐情,韩皇后仍然是皇后之尊,嫡皇子,明正言顺的嫡皇子,五皇子一定会把这个嫡皇子的身份牢牢坐实了。
    阮子渊心头微微颤了一下,怪不得老爷子让他留心五殿下。
    王全安小心翼翼的道“请殿下放心,奴才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国舅爷的忌辰。”
    楚元昭不置可否,搁下手中的茶杯,走了。
    王全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苍天可见,他真的不想和五殿下捆到一块,更不想听从五殿下的吩咐,谁让陛下他老人家发话了呢,五殿下不回宫,他们也就不用回去了,自行了断。
    阮子渊盯着楚元昭走的方向,王全安近前来,拱手笑道“阮大人,依您看,殿下可曾有未言明之意”
    阮子渊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殿下手中的茶,是王公公亲手沏的
    ”
    王全安忙道“殿下的事,咱家绝不敢怠慢,水都是我自个打的,一应茶具用品,都是万无一失的,五殿下金贵,那可是不容闪失的。”
    阮子渊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一字一句的道“五殿下倒了两杯茶,一口没喝。”
    王全安心头一紧,忙召太医来,一行人忙活了三个时辰,太医神情凝重的说“茶中被下了微量的绝子散,无色无味。”
    王全安的心彻底凉了,瘫倒在地,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算是久经风雨的老人了,又是在大楚皇宫当差,什么样的阴私算计没见过五殿下这还没回宫呢,就有人甩手段了,还差点成功了,那杯茶,五殿下就是沾上一泯子,他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砍的。
    王全安身为御前排得上的内侍,手段能力自然是有的,一番清查下去,十八个内侍,关了一半,待到夜间,带来的锦衣卫无声无息死了六个。
    王全安。咱家心里苦,死的昨就不是我自个呢夭寿哟,打哪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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