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张口结舌,头脸胀得通红,嚅嚅不敢出声。
林展鹏不欲闹事,便拉了江陵要走,却听到母亲陈氏的脚步声,和一声喝斥“阮姑管不得,我也管不得吗”
陈氏出现在房门口,怒道“阮姑是我的陪房,她如何做事自是听从我的意思,你这般问到她脸上跟问到我脸上有什么不同是什么让你忘掉了礼仪廉耻上下尊卑,你竟连自己的母亲也要忤逆起来”
她厉声喝道“阮姑,把这小贱人拉出去,送走”
林展鹏脸色变得难看,见阮姑伸手过来抓江陵,一把便把江陵拉到自己身后,对着陈氏道“阿娘,不可”
陈氏见状,憋了许多日子的恶气一下子冲了上来,她不假思索地举手,用力一个耳光甩在林展鹏脸上,清脆的响声令林展鹏和阮姑都呆住了,陈氏也微微一怔,却马上怒声厉斥道“如今这林府还轮不到你当家作主你爹娘还活着呢,你要作主,等到我们死了”她转向阮姑“阮姑去找几个婆子仆人来”
她伸手指向林展鹏身后的江陵“我今日定要将这祸害扔出府去”
林展鹏的脸颊火辣辣的,他就算比不上兄长得母亲疼爱,却也从未挨过打,这一个耳光与其说打在他脸上,不如说痛到了心里,他望着自己的母亲,心中的伤痛愤怒和失望无法压抑,他问道“阿娘,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你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她又或者,你还是把你儿子当成了当成了当成了畜牲”他无法控制声音中的激愤“你从来也不曾相信过我,在你心中,你的这个儿子,从来就没有操守,没有品德,没有廉耻,是也不是你的儿子我,在你心里是不值得信任的,只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下三滥,是也不是”
他的悲愤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林展鹏挺直腰背,冷淡地说“阿娘,你休息吧。阮姑,谁要是敢动碰林溟一个手指头,我会教他们后悔的,你也不会例外。”
他再一次拉了江陵要走,气懵了之后又气疯了的陈氏大怒,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林展鹏的肩袖,劈头盖脸打过去,尖声斥骂“你这是在跟我说话你是在跟你娘说话我叫你忤逆你这个不孝子,你敢这样说话你的礼义诗书读到哪里去了拿刀来,我亲手杀了你也好过日后丢人现眼”
林展鹏不愿还手甩开母亲,便只得使力脱身,奈何陈氏愤怒之下力大无比,竟硬生生撕破扯下他的外衫,头脸处几次拍打带出几丝血痕来,她趁林展鹏手忙脚乱之际又去打江陵,林展鹏却宁可自己挨打也要护住江陵,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阮姑见势不妙,又不敢上前,院子里其他仆妇见二少爷和主母相争,早已避得干干净净,急切间找不到人去传话给老太爷,直团团乱转。
这时卧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陈氏和林展鹏俱都一怔,阮姑看了他们一眼,忙跑去卧房,看到林忠明将手旁的茶盏摔在地上,趴在榻上使劲挣扎着要起来,满头满脸的汗落如雨,一张脸因为疼痛扭曲得极是狰狞。这下子唬得她魂飞魄散,大夫说了,林忠明至少需得半年不能动,方能令脊椎慢慢凑拢长好,若有剧烈动弹,定然前功尽弃不说,说不定危及性命。
阮姑大声叫道“来人哪,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厅堂前和母亲挣扎的林展鹏大惊失色,再顾不得其他,拔足便往卧房里奔去,陈氏心中慌乱,早松了手,也跟着疾步奔向正房。
正房里榻上的林忠明已经被阮姑按住了肩膊,正苦苦劝说“老爷你莫再动了,你莫要再动”
林展鹏奔进来时一把按住父亲的身子“阿爹,阿爹,你别动,你别动,是我不好,我”他又是愧疚又是愤恨又是后悔,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林忠明被两人按住,停下了挣扎,腰部的剧痛引至全身,令他眼前昏花,几欲昏死过去,他闭着眼一下一下地喘气,连喘气都不敢太重,过得许久才缓了一缓,心下不知多么痛恨自家身体的残破,却强自挣扎着说道“你,不要,同你阿娘,计较。”他睁开眼看着儿子,未尽的话语尽数从目光中传达,林展鹏咬紧唇角,看着榻上动弹不得却不住抽搐的父亲,胸中的愤懑、委屈全都被强烈的恐惧驱走,他惊恐地望着父亲,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老友过来,玩得晚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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