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明见状, 榻旁的手颤抖着,却伸不出去,林展鹏眼角余光中看到,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父亲的手, 哽咽道“阿爹, 我知道了。你别急, 我再也不会同阿娘计较, 再也不会同阿娘生气, 再也不会了。你以后千万别乱动,你要好好地好起来, 你一定要好起来, 否则, 我再也不管林家了, 真的,我说到做到。”他的眼泪流下来,垂着头道“阿爹,你要是你要是我真的不会管林家的。”

    林忠明听明白了林展鹏的话,眼中神色复杂,轻声说“要孝敬你阿娘。”

    林展鹏使劲点了点头,又拼命摇头, 一时间泪如雨下。

    林忠明松开手,疼痛令他有一种强烈的头晕和呕吐的冲动,他不能动弹,过了许久, 方闭眼轻唤道“玉珍,你来。”

    陈氏心中怒气其实并未消散,只是经这一吓,且都顾不上了,此时见丈夫面青唇白满头大汗,浑身不住地抽搐,心中的恐惧不下于林展鹏,林忠明一唤,她连忙上前握住丈夫另一只手,哭泣道“你怎么样已经令人去请大夫了,你你做什么要动啊,都说了不能动不能动。你就这么不舍得你儿子,我是他娘,打他一顿都不行了”

    林忠明勉强笑了一笑“儿子大了,你何必管这么多”陈氏怒道“你还说,他”林忠明眉头猛然一皱,痛苦地闭紧眼睛,等待一阵的剧痛缓过去。陈氏心惊胆战,不由住了嘴,紧张地盯着丈夫。

    林展鹏抹一把泪,疾步走向门外,问小厮们“请了几家大夫”

    小厮们极是伶俐“管伯去请了刘大夫,小林小顾去请了周大夫和王大夫。”

    林展鹏点了点头,忽抬眼看到阮姑正在院里吩咐事情,伸手召过父亲的其中一个小厮,低声道“你叫林溟去前院理事堂里呆着,没有我吩咐不要出来。”那小厮自小跟着林忠明,因此与林展鹏极为亲熟,闻言点点头,快步走开。

    他心中混乱不堪,吩咐完小厮后,却再也想不起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担心父亲,急忙返身回去,和母亲一左一右紧张地看护着林忠明,片刻不敢离眼。

    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方才经了一场惊吓,正半卧着休息养神,忽又听仆人急匆匆来报知大老爷不好、成群地让人去请大夫,两人都吓得立刻坐了起来,林老太太拍着自己的胸口哭道“这可怎么好啊,怎么又不好了,我的儿,可千万不要有事,我的儿啊”

    林老太爷的心脏几乎拧成一团,眼前一片晕眩昏黑,闭上眼睛坐了片刻方能缓过一口气,起得身来。他年已过半百,要不是十几年前便放下担子颐养生息,因此身体一向强健,这些日子一重一重的打击怕是难挨。

    林甫伸手扶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说是大太太和二少爷起了争执,大太太打了二少爷,大老爷约摸急着想劝解,便情不自禁地要起身出去,忘了自己不能动弹,因此”林老太爷脸色铁青,咬着牙一言不发地匆匆走到长房的正院里,快步进了正房。

    眼中看到的便是林忠明青白的脸色,和他不时猛烈抽搐的身体,看得触目惊心。他心中怕极痛极,颤抖着站在一旁,死死盯着儿子,字字句句皆是痛意“一家子骨肉,纵是打纵是骂,也无非昨日闹今日和,他母子两个,哪里就有深仇大恨了。你就非要这么着急,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不顾着妻子儿子,竟也不顾着你老父老母了忠儿,忠儿,你现下如此,已是老父对你不住,若再便是要了我的命去也是不够啊。你是想连我的命一并要了去吗你是想要你儿子一辈子痛悔度日吗”

    他重重拍打着柱子,老泪纵横。林忠明剧痛之下神智渐渐昏沉,全凭着一腔平日里的强悍撑着,老父亲的话一句一句都听在了耳里,却出不得声睁不开眼,心下已是悔恨交加。

    待到大夫们赶到林忠明才放心散了神智昏了过去,大夫们诊看、治疗,两个时辰过去,林忠明昏迷中仍然皱紧的眉头才松了下来,大夫用布条将林忠明绑在榻上,只道又需得一日两次扎针换药,若是情况有所好转,以后需得每天都要来帮他翻身推拿、敷药扎针,这两日仍是留府观察。之后便连连叹气,旧伤未愈合重又裂开,也不知还有没有别的隐患。

    众人皆是无可言语。大夫最怕的便是病人不听话,有心想说上几句,林家人却是一向谦恭讲理的,怕是又是什么大户,便都摇头闭嘴不言。

    林老太爷见儿子的抽搐渐渐停止,被捆成个粽子似的绑在长榻上,心下难过亦不放心,生生守到大夫煎好药喂林忠明喝下方才离开,全院子的人不论上下尽皆守在门外院里。

    林展鹏则是通宵守护,不肯离去。

    到了次日清晨,林展云方得了消息飞奔回家。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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