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厉风北改永安城为永安京,自立为帝,国号大周。

    花翥大愕。亏得她琴技本就不入耳,再惊慌失措那群人也不能从琴音中听出古怪。

    厉风北,称帝了

    北唐,没有了

    桌上,三杯酒后,司马元璋对杨佑慈道“杨兄,你我兄弟一场,有些话小弟不得不说。”微顿,唇角上扬“而今天下大乱,军阀拥兵自立。杨伯父既然是太守,何不自立为帝”

    花翥大愕。

    这酿春楼岂是谈这种事的地方

    既要谈这种事,为了要找来这么多人一道商量

    杨佑慈不言,品这酒,瞄了她一眼。

    花翥未掩不安。

    他眉梢微皱。

    而司马元璋瞄了眼围聚在桌边的人,继续道“各位都是汀丘城中有头有脸之人,平日我等聚在一处,说起朝廷之不作为,阉党之无耻,你们也捶胸顿足,痛惜不已。而今,厉风北杀帝自立,自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等难道不应该全力扶住杨大公子不,辅助太子,助皇帝陛下登基”

    花翥故作一脸慌乱,琴声越发凌乱不堪,粗劣的琴技在此时帮了她大忙,略作掩饰,便可作出不留意听了可怕消息的受惊女子模样。

    原来,司马元璋此番行事是要帮杨佑慈招揽幕僚。

    真不知“天真”与“愚蠢”哪个词更适合他。

    司马元璋这番话方才出口,满座哗然。

    那些少年纷纷挽起袖子,低声道此计甚好,就该改麒州为麒国,改梦南城为梦南京,麒州偏西,厉风北的大周在东,恰好以碧汀河的一道支流为界东西对立,一统天下

    还真是百无一用的少年意气。

    花翥暗笑。

    她曾问东方煜为何厉风北不立刻杀帝自立。

    东方煜那日说厉风北很想立刻称帝,却被他阻拦。

    皇帝依然在,文官依旧守着正统。手中握有大权的将军们不敢随意胡来。

    谁先做皇帝,谁便是造反。

    筹谋许久的军阀们皆需要一个开战由头号令天下拥兵勤王、杀叛贼“以正天下”。

    谁先为帝,谁便是众矢之的。

    厉风北却等不及了。

    他此番行事搅乱了东方煜的某种部署。这部署早在驿站那夜就已开始,藏匿在梦南城中。

    故而青悠深夜冒雨来见东方煜,同时带来麒州太守杨恩业之子杨佑慈来到汀丘的消息。

    东方煜甚觉不妙,迫切需要知晓杨恩业下一步棋如何走。

    杨恩业在梦南城,得知消息比他还早,梦南城防备自然比以往更严。

    而杨佑慈选在此时来汀丘也绝不是为了好玩。

    为了搞清缘由,东方煜接连玩两出美人计只欲在杨佑慈身边安插一枚棋子。

    故而杨佑慈一直怀疑花翥。

    军阀混战,彼此皆派出细作打听消息。

    尤其在厉风北自立为帝的关头,细作往来更加频繁。杨佑慈怀疑她是别处派来的细作。

    花翥随意弹着琴,任由琴声凌乱不堪。寻思着东方煜渴望得到什么样的消息,自己又要如何脱身。

    那帮富家子弟越来越闹腾,各个恨不能奔赴战场挥斥方遒。

    杨佑慈却稳如泰山,待他们闹够了才冷声道“胡言乱语。出了此事,我等应兴兵讨伐厉风北,扶立新帝。况且,此事也轮不到我们几人决定。”

    桌上人皆哑然。

    花翥浅笑。

    杨佑慈难怪东方煜对此人这般看重。

    司马元璋大笑,继而冷道“兄长。小弟今日之话句句出自肺腑。”

    “不可背叛朝廷。”

    “朝廷已是厉风北囊下之物手中有兵,何不一争”

    “三王爷在南方无恙,我等可拥立三王爷登基。护我北唐。”

    司马元璋大笑“三王爷那个将小妾和庶子送给阉人的三王爷难道杨兄未曾听永安城传出的那些关于皇太后的消息据从永安城逃出的一个阉人说,那皇太后的命很硬,竟然没被玩儿死。厉风北自立为帝,所谓的太后大致又被厉风北拿去劳军了吧。”

    一群人哈哈大笑。

    杨佑慈重重搁下酒杯,怒道“她落到这般田地,难道不是男子之过”

    司马元璋面上一白,不言。

    那张小太岁道“女子护不住自己贞洁,与夺了她身子的男子何干那是她自己的错定是违背了妇德,不然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那群公子接连附和。

    杨佑慈瞄了张小太岁一眼“张小爷果真是饱读诗书之人。”

    “谢杨少爷赞许。”

    哑然,杨佑慈一声冷哼。

    花翥微抬眸,这个杨佑慈与旁人果真不同。

    眸光掠过张小太岁,心中蓦然升腾起一股火气。勉强压制,琴声却比之前还要乱。

    那张小太岁又绘声绘色说起听过的那些出自永安城的传闻,那些被送入永安又被浅埋入乱葬岗,喂饱了一群又一群野狗的宫女。

    “活该。谁让她们护不住身子。”

    花翥的手颤得越发厉害。

    她记起了阿翠。记起了那死在野草中的两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那个不过十九却憔悴得像五十岁老妇人的皇太后。

    还有,随同她一道逃出却又销声匿迹的那个小宫女。

    何等无辜

    “那些女子何等无辜。”

    “无辜”张小太岁甚是诧异,看着杨佑慈,大笑道“无辜之人自有无能之处。谁让她们穷”

    花翥深埋着头,紧咬着唇。

    “呵张小爷果真饱读诗书。不愧是从书香门第中出来的饱学之士。”杨佑慈面上越发阴冷。

    一直默不作声的司马元璋赶紧打断张小太岁。“今日说正事,张兄扯远了。”这便再提起称帝之事。

    “我等为臣子之人,不可自立。”杨佑慈道。

    “君不合心意,臣子难道不能取而代之。”

    杨佑慈眼眸微抬,看着司马元璋,笑容淡漠,不多言。只道时间不早,他想午休片许,就此作别。

    “杨兄这番做法难道不是躲避家中长者将我等赶出,不也是在商讨此事。这么好的机会,杨兄不抓住岂不可惜有兵有将,为何不争”

    杨佑慈轻拍手掌。

    王仲提枪而入。

    阻拦不得,司马元璋一声长叹,而后道出了这门,众人便不可再谈论今日之事。

    “既然今日之事难道还能被外人知晓不成。华姑娘既然听了这番言论,自然得灭口才是。”张小太岁忽然道。

    众人一阵哗然。

    花翥手一颤,琴乱得一塌糊涂。果真是龙潭虎穴。

    那张小太岁又道“但这姑娘着实美貌,这便杀了也是可惜。不若杨大少爷第一个,司马少爷第二个,让我等尝尝味道反正,也是个孤女。”

    这张小太岁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是个色中饿鬼。

    花翥心道。

    而她要如何才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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