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南伸手捂脸,这时她已经很想找个地洞赶紧钻下去了。

    女宾们那里终于响起了压抑着的笑声,终于有人很给面子地回答“当然是王”

    吉尔伽美什顿时嫌弃地把新郎一把丢开,扭头看向新娘。

    新娘像是筛糠一样地抖着,但是脸上却泛着一阵又一阵的红潮的确,和身边这位相貌平平的年轻人相比,吉尔伽美什绝对是一个更好的婚姻对象。

    但问题是,跟吉尔伽美什,就只有“初夜”,而没有婚姻。

    “王和你的新郎相比,你选谁”吉尔伽美什问那新娘。

    新娘低下头,抖抖抖抖抖,实在是没办法当着这么多的人给出一个答复。

    “当然是选王”这院里不知是哪儿突然就响起一声大喊只有新郎方面的亲友此刻对这种论调怒目而视;其他人要么觉得事不关己,要么就真的觉得与吉尔伽美什共度新婚之夜,可能也是个挺好的选择。

    “你,转过身,给大家看看你”吉尔伽美什突然不客气地开口,大声命令那位新娘。

    伊南也留神看新娘的相貌与打扮新娘大约十六岁的模样,脸上有些稚气,但是五官很精巧。她的娘家大约也是富裕家庭,这位新娘除了穿着华丽的新娘礼服以外,头上身上戴着的首饰也花色种类繁多,黄金、青金石、孔雀石、红玉整个人花枝招展地,像是一个首饰架子。

    吉尔伽美什就算再胡闹,他的说出的每一句话对乌鲁克人都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

    新娘竟真的红着脸,缓缓转过身,给众宾看她的相貌模样。

    “都看清楚了啊”

    吉尔伽美什拖长了声音。

    “王和新郎比,你们觉得都应该选王,对不对”吉尔伽美什这么说,没人敢反驳。

    “但是王的初夜呢”

    “王都还没和哪个女人一起过过夜,王的第一个女人,是不是只能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伊南真的直接低下头,把她的脸埋在面前的羊毛毯子里。哪有这么为自己“公关”的王一时半会儿伊南为吉尔伽美什点蜡的心都有了。

    吉尔伽美什的这种行为,在后世属于“自曝”,是要上热搜的。

    果然,满院子立即静了。

    谁都没想到王会“自曝”他还是个没有任何经验的童男子也就是说,吉尔伽美什还没有任何机会行使他的“初夜权”。

    这这这,这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啊

    “你们说,这样的新娘,能算得上是美人,能配得上王吗”

    吉尔伽美什大声说。

    他的逻辑简单却明白王比新郎更强大,更有权势,更俊美,所以王享有“初夜”的权利而无人反对;但是对于新娘而言,新娘能算是美人吗如果不够美那,难道就有这资格能配得上王的“第一夜”了吗

    他这话说得太刻薄,新娘顿时开始哭,小声啜泣。站在新娘身边的新郎凑过去,用手肘碰碰她,似乎对新娘深表同情,但同时又放下一桩心事两人今晚这新婚之夜,至少不会再有别人来横插一脚了。

    满院子的宾客听见这种劲爆的传闻,再看见乌鲁克的王当众表态,都惊讶地伸手挠着头。

    谁知吉尔伽美什还不罢休,他回头,一伸手,立即把像鸵鸟一样的伊南抓了出来,作为参照系搁在新娘的身边。

    “这是王的友人恩奇都”

    “要成为王的女人,与王共度良夜,至少要和王的朋友一样漂亮吧”

    伊南

    灯火之下,伊南眉目如画,如果不是她穿着一身男人的袍子,再加上眉宇里确实透着几分刚强,旁人几乎会把她认作是个妙龄的女郎。

    但女宾那里到底还是稍许出了些杂音。似乎有人在悄悄地说“不是呀,王的那位友人,明明是个姑娘。”

    但是这话吉尔伽美什没听见,他就算是听见也不会相信毕竟“恩奇都”是西帕尔送来的民夫,吉尔伽美什直觉西帕尔人不会在这种事上弄错。再说了,这世上有哪个女人的力气能与他相当

    “所以,乌鲁克人都给王听好了这城里,一切关于王拥有初夜权的传闻,皆是不实。”

    院里的宾客们原来是这样的呀

    伊南松了一口气这位总算把澄清的话给说出口了。

    可问题是,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为啥要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来解释而且还“自曝”

    “王的身份高贵,有资格与王共度良夜的,只可能是依照神明的谕示来到王身边陪伴王的神女才对”

    吉尔伽美什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神态庄重肃穆,眼里却满满的都是自尊与自傲但是他这一套很令乌鲁克的普通人信服他们的王本就是三分之二的神祇与三分之一的人类,王本来就该是与神明往来的人物。

    这时吉尔伽美什亲口向乌鲁克人承诺这一点,也同时是向所有准备结亲的年轻人们表态“初夜权”和婚姻权利一样,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所以尔等放心,王不会横加干涉你们的新婚之夜。相反,王来这里,确实是送上属于王的祝福”

    吉尔伽美什这时终于回归正经,他面向两位新人伸出双手,肃容大声道

    “我,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代表神明祝福两位,白头到老,子孙绵延”

    两位新人很明显刚刚都各自经历了惊吓与受挫,在各自家人的提醒之下,才想起来肩并肩向吉尔伽美什拜倒,低着头,终于双双接收了来自王的庄严祝福。

    庭院里渐渐响起了掌声,有人高声喊“王,您说得对”

    “您这么一说明我们就都明白了以后这乌鲁克城里里外外,再有谁敢拿初夜权说事儿,我们都知道该怎么怼回去了。”

    “往后年轻的小伙和姑娘们成婚的时候心里都有底了”

    “就是,就知道您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可是我们以前都没听到过这样的准话。”

    “我们英明的王啊,多亏您今日把这件事说清楚对于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来说,也确实是一件大事呢”

    “我王万岁”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起来。

    “我王万岁”

    “乌鲁克万岁”

    这呼声刚开始还有些牵强,后来却越来越真诚,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是这样的呼声。

    呼声也引来了不少宾客之外的路人,他们问清了事情的经过,也纷纷加入了欢呼的阵营。新人的亲友们立刻决定将啤酒和食物敞开供应,见者有份,让所有人都能分享他们这一份“虚惊一场”之后的喜悦。

    但是刚刚作出了那份“骄傲”承诺的吉尔伽美什,此刻早已拉着的身边的“漂亮朋友”,头一低,就立即从人群中混了出去。片刻之后,两人已经置身于返回宿营地的路上。吉尔伽美什拉着伊南的手腕,低着头,走得飞快。

    在伊南看来,这件事的效果立竿见影今天晚上,半个乌鲁克的人就会听说这个消息,知道王没有那个胃口,去招惹城里的新娘等到明天,这消息就会传遍全城和整座营地,不出半月,这消息就会传遍乌鲁克周边的所有城邦。

    当然了,能让这消息传得如此飞快的,到底还是吉尔伽美什“自曝”的,他还是个童男之躯的这件事实八卦永远是消息传播最强劲的原动力。

    但是,伊南偏头看看她身边奔走如飞的年轻人,心里忍不住想要发笑其实这位今天的行为着实有点儿孩子气。

    他天性高傲,怀抱着不容触碰的自尊,因此也不屑于澄清有关的那些关于他的无聊传言。

    但是事情真到了头上,吉尔伽美什选择的其实是“归谬”,先将错就错,真的跑去新婚的人家,貌似索要“初夜”;等到真见到人家新人了,吉尔伽美什却又马上开始大肆胡闹你们两口子都谁都没我好看,自然也配不上我,略略略

    那对新婚的小夫妇显然是先惊吓、再受挫,直到最后,王才终于露出正经的一面,为他们送上了祝福。

    这样一波三折的婚礼,乌鲁克估计也没谁经历过。小两口估计终身难忘。

    但这样大肆闹腾一出,效果却会比正儿八经地由官员去澄清此事要好上成百上千倍今天晚上在乌鲁克发生的事,绝对能在数年之内都让人们牢牢记住、不断谈论。

    她扭头去看吉尔伽美什的时候,却发现这位正气咻咻地也看着伊南。

    “朵,你这家伙,今天晚上这好端端的乐子全让你给毁了”

    吉尔伽美什咬牙切齿“你要赔还王,赔还王的良夜”

    伊南这,什么情况

    吉尔伽美什二话不说,轻而易举地将身边的少年人一扛就扛在肩上,无论对方如何抗议、踢打、试图挣脱,吉尔伽美什就是咬着牙不放。

    伊南坏了,这家伙不会真的看出了什么端倪吧

    她当时确实是听见庭院里的女宾有人指出,她其实是个小姑娘。但是伊南当时不相信吉尔伽美什这么个直男能发现这一点。

    可是现在,吉尔伽美什这个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等到夜深,在营地一间属于王的小屋里,伊南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一副“棋盘”,望着棋盘上简洁标出的山川河流和用棋子表示的城市。

    吉尔伽美什得意洋洋“反正你的王是再也睡不着了。朵,你就老实点,陪王下一夜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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