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令已唯唯诺诺,眼中哪还有半分死硬,低声道“百诫于身前朝大儒,颜守明所著。”
    何牧之心中一愣,前朝大儒,大周立朝一千多年,这若是追溯到前朝,该怎么追溯
    胸中浩然正气依旧在涌动着,何牧之长吸了口气,朗声道“传前朝大儒,颜守明。”
    如若说先去通传陶羡鱼的天地之声震动了人间七郡有灵性者,那么这一声通报则贯穿了阴阳两界。
    这地府本来混乱无序的场面竟然在这刹那间出现了平和,所听声者面面相觑。
    何牧之微低敛着神色,双袖束于腰后,王小幺一手捂住小赤狐的嘴,一手摁住它躁动不安的爪子。
    天际闪过一道黄色霞光,何牧之心有所感似的抬起头,正见着那边上站着的浑浑噩噩人影变得灵动起来,身旁还站着位冷着脸身穿黄色袖袍的人。
    那城隍本有意发难,但是见着何牧之周身萦绕的浩然正气,也是冷着脸收住了怒火,此人代天宣化,贸然出手,怕是会伤了根基。
    庙堂里流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氛,何牧之自顾自束手不语,城隍也高站一侧冷着脸,陶羡鱼尚能维持着几分镇定,不过这明禾县的县令却已经是身心俱骇了。
    三声通报,何牧之微抬双眸,这前朝大儒颜守明并未出现,相必是时隔太久的缘故了。
    何牧之瞥了一眼陶羡鱼正准备开口,那空中轰隆声猛然响了起来,起初是乍响,接着便是汹涌水流声一泻而过,轰然间从九天之际砸落在了地面。
    城隍脸色猛的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何牧之,身形也是微微拉开了些。
    “传,颜守明。”
    轰鸣声在每个人耳边响了起来,一道虚幻的、纯青色的身影缓缓自半空中浮现出。
    何牧之心中虽是一惊,但是紧随着便被对这明禾县令涌出的怒意所淹没。
    “今日,难明文事,是故,请两位先生裁断。”何牧之拱了拱双手。
    那颜守明双眸变得深邃有神起来,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然后环顾四周,陶羡鱼也是从一侧走出拱手还礼。
    何牧之只是微垂着眼帘,浩然正气自是将二人环绕起来,陶羡鱼先是一愣,然后面色一青接着涨红,隐于长袖下的双手气的隐隐发抖。
    颜守明只摇了摇头,便合上了双眸静静站在了一边。
    那县令哑着口,还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是无形之力让他一字都吐不出口。
    城隍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颜守明,他本就是主管一郡阴阳的正神,自然能看出面前之人并非生人之魂也并非鬼魂之流。
    何牧之静等了约有三分之一炷香,这才缓缓开口“两位先生如何裁断”
    陶羡鱼面色羞红,双手掩面,低声道“哪还有脸称得起一声先生,当以颜大儒所言为主。”
    何牧之行了一礼没有说话,面前的明禾县令并非好官,但亦不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所以他还是对这位陶羡鱼保持后生该有的尊敬。
    “颜大儒意下如何”
    颜守明听的何牧之询问,睁开双眸,不露喜恶满是平淡的盯着明禾县令“革其所学、文位,刺字,流放三千里。”
    县衙外围着的百姓有些已跪伏在了地上,王小幺也是神往的看向何牧之,怀里抱着的小赤狐高耸着尾巴,一副洋洋得意的跋扈模样。
    李青天早已不再跟腰刀角力,趁着方才已经偷偷溜进了衙役堆里,低垂着头,微躬着身子。
    那鹰隼少年虽一直伏在地上,但心中早已被何牧之这流露出的神仙手段所惊羡。
    何牧之微微点了点头“善”
    颜守明也是点了点头,以读书人的方式行了一礼,双眸看向四周流露出留恋与不舍。
    那县令终于能开口说话,先是惨烈哀嚎了声,接着便是大喘着粗气与连连讨饶。
    那县令周身如同漏斗般不断逸散着淡青色的文气,何牧之赞同的话音刚落,那文气先是一顿,然后猛地炸裂开,彻底消散。
    何牧之周身萦绕的浩然正气化身青色烙印,直直在县令的额角刻下了一个“恶”字,还没等明禾县令的哀嚎声终了,他的身形就已经从大堂上凭空消失了。
    颜守明与陶羡鱼的身影直接消散不见,唯独还剩下那位城隍还站在堂前。
    “三川郡城隍,耿三川。”
    城隍微颔首,何牧之先是一愣,然后也是明悟般点头示好。
    “他日有缘,当宴请先生一杯好酒”
    “那便叨饶了”何牧之拱手笑道。
    这城隍说完话便消去了身形,大堂上只立着何牧之一人,四周悄然无声,堂外百姓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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