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北诀看安舒说信他说得毫不犹豫,脸上绷着的神情松了松,“如此就好。”
安舒犹豫了一瞬,还是道“王爷,你将安然送进摄政王府,可有交代她离间凤霄羽和安宁”
凤北诀低垂着眼,看不清眸中情绪,“没有,怎么了”
“如果有机会,王爷可以提点她一下,如果做坏事,千万不要让凤霄羽看到,凤霄羽极为不喜心肠坏的女人。”
安舒决定提点安然一下,让安然离间男女主时更得心应手。
凤北诀点头,“甚好,有机会本王便让人转告她。”
次日,凤北诀打点了大理寺内外,带上安舒与姜氏去大理寺牢房看望安屈和。
安舒与姜氏亲手做了饭食,经过一道门,食盒就被掀开检查一回,经过重重关卡才见到牢房里的安屈和。
安屈和脸上身上都有淤青,姜氏心疼得直掉泪,隔着牢门一个劲打量安屈和,“阿和,是不是他们打你逼你招供”
安屈和摇头,“不是,这些伤,是和裴文曜互殴而来,并非被刑讯逼供。”
安舒将食盒揭开,“阿和,边吃边说,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不要有所隐瞒,我们才好帮你脱身。”
“嗯。”安屈和盘腿坐在枯草上,“我确实与那裴文曜动了手,但我和他都没讨着好,他说要去叫人,我骂了他一句孬种,他就走了,过了一个时辰,我正在念书,安国公府突然来人,说裴文曜被我打死,要抓我去偿命,父亲及时得到消息,直接让大理寺将我抓进牢里,等待审理。”
“什么你父亲让大理寺去抓你”姜氏觉得犹如晴天霹雳,永澜侯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儿子抓进大牢
安舒安抚姜氏,“娘你先别激动,昨天那老安国公正在气头上,是要直接把阿和打死泄愤的,阿和被抓进大牢,反倒暂时保住一命,能走正规流程审查。”
安屈和赞同的点头,“阿姐说的不错,正是这个意思,但裴文曜重伤是事实,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与他分开之后独自念书,没有人能为我作证,父亲来过了,说让我安心等着,不要多话。”
“所以没有其他细节了吗”安舒不死心。
安屈和缓缓摇头,“没有了,裴文曜从来不做人事,不知道得罪过些什么人,只是我过于倒霉,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他不合,还跟他打过架,他在跟我打架之后出事,我跳进黄河也难洗清。”
安舒想了想,“事到如今,只能去查裴文曜与你分开后都去了何处,接触过何人,这世上不可能有不透风的墙。”
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北诀开口,“大理寺卿林绮文,当年进京赶考时,曾受过安国公的救济。”
此话一出,姜氏瘫坐在地,“这下完了,安国公是大理寺卿的恩人,安国公要是让大理寺卿为难我们阿和该怎么办”
凤北诀道“私下为难应该不至于,他大约也不想被我抓住把柄,但肯定会尽力给安屈和定罪,而且,安国公为了讨个说法,已经开始打点上下了。”
安舒偷偷掐凤北诀一把,这人怎么没点眼力见儿对安屈和与她娘说这个有什么用他们一个身陷囹圄,一个无权无势无门路,跟他们说这些,不是让人平添苦恼
被安舒眼刀扎了一下,凤北诀收声,安静站在一旁看着几人说话。
见了安屈和之后,姜氏担心安屈和受苦,又担心安屈和不能脱身,一直以泪洗面。
安舒看得发愁,但却无计可施,只能指望着镇北王。
哪怕凤北诀身为亲王,也不能直接插手大理寺的案子,因为没在他的权利范围之内。
私下查裴文曜的行踪没有任何进展,裴文曜与安屈和分开后,没有人看到他去了哪里,他的贴身侍从被人打晕,醒来发现喷裴文曜已经浑身是血昏迷不醒,手里攥着安屈和的汗巾。
倒是安屈和这边,有个同窗作证,说他看到安屈和与裴文曜分开后,进入房间就没有出来过。
但他中途去了趟茅厕,他没办法保证这段时间安屈和没有出门,而且房间后面有窗户,安屈和从窗户出去,打了人再翻回来也不无可能。
京城审理案子,一般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外加一个典刑司。
这些地方各司其职又相互制衡,刑部定刑,大理寺驳正,督察院监察百官,典刑司专司皇族内案。
关于裴文曜一案,裴文曜没死,不至于要人偿命,是大理寺的案子,大理寺认为安屈和下手狠毒让人绝后,行为极其恶劣,应该从重处罚,判剜刑,将手肘膝盖剜去。
刑部认为尚且存疑,先按下不论,查清楚事情始末再来定刑。
如果这是平民百姓的案子,处理起来便不会如此波折,但此案涉及到安国公的独孙与永澜侯的嫡子,两方在朝中都有势力,一直僵持不下。
按照惯例,若刑部与大理寺有分歧无法结案,案子便要呈交给皇帝,让皇帝亲自来做定夺。
听凤北诀这般说,安舒觉得有一线生机,镇北王与皇帝是同一阵线,如果镇北王请皇帝从轻处置,皇帝看在镇北王的面子上,应该会同意。
案子呈到皇帝面前,安舒与姜氏焦急的等待消息,却没能等来好消息。
凤北诀说,凤安瑾拿到案子,没有将目光凝在案子本身,而是借机向永澜侯发难,怪永澜侯教子无方,怪永澜侯领兵不利,连城中发生这种恶性伤人都没有发现及时制止。
毅亲王与永澜侯深知,凤安瑾这是借题发挥,想要将永澜侯革职,把护城军的兵权收回去。
这件事是万万不能的,凤安瑾手中本就有皇宫禁军,又册封了镇国将军的女儿为后,如果永澜侯手中的兵权也被他收回,毅亲王将完全处于下风。
毅亲王面色沉凝看着永澜侯,“你不止一个儿子,你方年过不惑,儿子没了,可以再生。”
永澜侯脸色并不好看,“此时这样做,还有用吗”
毅亲王几欲发怒,“本王最初就劝你放弃这个儿子,你偏不听,你怎知这不是凤北诀做的局”
永澜侯摇头,“本侯确认过了,并不像凤北诀的手笔,凤北诀极为在意他的王妃,安屈和是镇北王妃亲弟,二人的母亲姜氏,近日都住在镇北王府,凤北诀则一直私下调查,想要帮安屈和脱罪,那个为安屈和作证的同窗,便是凤北诀找出来的。”
毅亲王懒得争论,只是道“无论如何,是你疏忽,让小皇帝抓到了机会,听本王的,趁现在还来得及,弃车保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永澜侯咬咬牙,“既然王爷这般说,那本侯也只有尽力一博了。”
就在当天,永澜侯先发制人,直接将事发当天负责巡视的护城军全部革职,依法论处。
关于安屈和,刑部突然撤销疑虑,同意了大理寺的审判,准备定刑。
听到凤北诀的叙述,姜氏直接晕了过去,软软倒在安舒身上,安舒忙让下人去叫医正,把姜氏抬到榻上躺平。
安舒看向凤北诀,“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都知道人不是阿和打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阿和还很年轻,要是把他膝盖手肘都挖了,他以后怎么办”
凤北诀面上不显神色,“舒儿,你说过信我,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真的吗”
安舒觉得永澜侯简直是冷血无情的代名词,之前她牵扯投毒案,永澜侯身为她的父亲,迫不及待赶来,就是为了将她处置,防止别人利用她把永澜侯府拉下水。
而如今,故技重施,直接舍弃安屈和,让皇帝无话可说,才好保住手中的兵权。
凤北诀说“我今天去见了安屈和,将永澜侯做的事全部告诉了他,舒儿你会怪我吗”
安舒摇摇头,“不会,你只是把事实告诉他而已,让他知道自己父亲是如何对待他的,这次若能够脱身,日后也能有所准备。”
“那就好。”
周医正给姜氏诊脉,确认身体并无大碍,安舒让人将姜氏抬回屋里,好生养着。
姜氏醒来就哭,哭完又晕过去,安舒也没办法,只能日日陪着她等凤北诀的消息。
过了两日,凤北诀回转,找到二人,道“安屈和的手肘与膝盖保住了。”
姜氏猛地抬头,“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他们是不是把阿和放回去了”
凤北诀摇头,“没有,皇上下旨,将安屈和流放关外。”
姜氏呆住半晌,“怎么会这样”
流放关外,内京到关外,足足一个半月的路程,数不清有多少人死在流放的路上,姜氏却知道其中数字惊人。
姜氏又哭又笑,“流放好啊,至少保全了身子,我这个做娘的,没什么本事,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受苦无能为力,舒儿,原谅娘,你已经有镇北王陪护,但你弟弟孤身一人,娘要陪阿和去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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