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宛州调查出是何人策划了刺杀一事。
    当时谢衍来不及细想,便允他策马回去,留在宛州仔细调查。
    如今想来,谢九川在宛州或许另有目的。
    谢衍展开他的奏报。
    上面的笔迹凌乱,奏明了他三个月以来收集的种种线索。但谢衍却在此时,不知道哪一条是真,哪一条是假。
    他捏紧了拳头,骨骼缝隙间咔哒作响。
    那个苏怜
    谢衍目光幽深,他现在已经确定,她说的必定是谎话,他们之间一定是见过,并且还有些关联。
    他向来认为自己对于风月之事,无甚兴趣。
    当初,吏部侍郎请他到花街柳巷去吃酒,官场之事他不推拒,便随着他去了后湖的画舫。
    号称是天生媚骨的美人坐在他怀里,他只觉得脂粉气惹人厌烦,毫无心猿意马的情动。
    而现下,他就算再不相信,也知晓自己与苏怜的那些关联,定是些难以启齿的情迷意乱。
    但究竟是何种关系,能让苏怜却对此闭口不谈
    外室露水情缘私相授受
    无论怎么想,谢衍都觉得自己不是那等无耻之人,他绝不会没结婚约,便去撩拨良家的姑娘。
    半晌,他只觉得心里烦躁更盛。
    若是在往常,敢对他有一句假话的人,他会直接打发到刑司里,让那些狱卒用上酷刑,他就会乖乖开口。
    但是对着苏怜,那个想法刚在他心里冒头,就被掐下去了。
    谢衍蹙着眉,心里暗叹。
    罢了,先用些顾岐的药方,若是半月之后仍无好转,他自会有办法让那个苏怜乖乖开口。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推门的声音。
    一抬眼,看见苏怜正站在门口,对他微微蹲身,行着礼。
    谢衍沉声“嗯”了一下,示意她进来摆膳。
    他向后靠在交椅上,看着她端出汤盅,拿出碗碟,最后摆好了筷子,旋即马上低下头,跨出门槛,立在了门外。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怕是被自己那日的行径吓到了。
    谢衍挑着眉稍。
    心里想着,满心惊愕的又何止是她,连他自己也对那次下意识的涂药感到云里雾里。
    知道她窘迫,谢衍也不再去为难她。
    他放下奏报,坐到膳桌边,拿起筷子夹个虾卷送进嘴里,自顾自地吃着,没再吩咐苏怜端水倒茶。
    风从门外吹来,拂过了苏怜的发丝,直直地吹进了膳厅里。
    谢衍只觉得飘过来一丝枣子的甜味,他扫了眼桌子上的饭食。
    并无枣子做的饼糕。
    他不禁开口问道“怎么有枣子的味道”
    苏怜低头回答道“刚刚在后厨做了些枣子糕。”
    谢衍沉声问道“午膳里并无”
    辨不明语气里的喜怒,苏怜心里没底,只能接着低头诺诺答着“都是些下人们爱吃的糕点,于是没给侯爷呈上来。”
    谢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下,然后道“无妨,现下去拿些来吧,我亦很久没食过枣子糕了。”
    但他吩咐后却没听到那声软糯的回应,他抬首看向苏怜,只见她睁大了杏仁眼,湿漉漉的眸子带着窘迫,面露难色。
    便哑声问道“怎得了”
    苏怜咽了咽嗓子,紧张道“回侯爷,已经已经分食完了。”
    她说完看了眼谢衍的表情,喜怒不辨,于是她赶紧补了句“做的不大好吃,侯爷怕是吃不惯的”
    谢衍倏地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不好吃么闻着倒是挺香。”
    苏怜愣了愣,花了半晌才懂他的意思,赶紧偏过头闻了闻自己肩上的味道。
    顷刻间,她脸又红了个彻底了,从鼻尖到耳垂,都像着了火。
    谢衍见她脸颊连着细颈都红成一片,他握了握手指,想起她皮肤的娇软
    还真是,脸皮像蚕丝绢子一样薄,也像蚕丝绢子一样软。
    他缓缓吐气,压下心中的燥热,觉着顾岐的“药引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馊主意。
    怕是他头部的淤血还未散,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要燥得烧起来。
    谢衍一股无名火不知道朝哪儿撒,便想着一会儿在院子里打两套拳。
    他放下筷箸,沉声吩咐到撤下碗碟。
    旋即,站起身想把外袍解开,打拳时穿这缂丝的袍子着实碍事,还不如赤着膀子舒坦。
    结果过了半晌,他也没等到那个脸红成番椒的厨娘进来收拾。
    抬眼一看,她正把脑袋撇到一边,盯着院子里的一窝喜鹊,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还有粉糯的耳朵。
    谢衍觉得好笑,语气带着揶揄道“快进来收拾罢,莫不是想等到我宽衣解带后再进来收拾”
    苏怜用手拧着衣角,没等谢衍话音落下,就急吼吼地冲进来。
    垂着眸子把碗碟胡乱地往食盒里一堆,就提着那食盒,兔子般地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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