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年扔出了仓库。在合上卷帘门后,他说“在放学后,我通过那把钥匙,加入了一个家族并成为了他们的老大。”

    “什么家族”

    “一个不良少年组织,自称葬爱家族。尽管钥匙的能力是加入一个家庭,但它依然认同了葬爱家族也是一个家庭的操作,可能这就是所谓的faiy吧。在单挑完所有家族成员后,如今,我已经是葬爱家族的老大,并获得了不良少年聚集地仓库的使用权。”

    林槐“这有什么意义吗”

    “游手好闲、无处不在又好奇心旺盛的小混混是世界上最好的眼线。为了找到你跑路的复制体们,他们的帮助必不可少。唔,除此之外,也是想尝试一下骚操作。既然用钥匙打开家门就会变成一家之主,打开仓库门又会怎么样呢虽然我本来的想法,是想打开盥洗室的大门成为盥洗室之主”

    “”林槐虚着眼看他,“为什么我觉得你只是单纯想要骚一骚而已唔。”

    “别乱动。”楚天舒掏出一颗棉花,开始尝试为林槐消毒,“我在给你消毒。”

    方才的战斗在林槐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疤。林槐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好半天说“你不用给我上药,一会儿就自己长好了,哪里有这么娇贵。”

    楚天舒沉默了很久。仓库里暖黄的灯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好半天,他说

    “是哦,我差点儿忘了。”

    他迅速将没有用过的棉花和绷带放回了医药箱里“先收回去,下次还能回收利用。”

    林槐

    “你变脸也太快了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坚持给我上药,并说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想要看见你的伤口之类的话吗”林槐大声吐槽,“还有你居然把它们收回去了收回去了”

    “节约资源,保护环境。”楚天舒将医药箱放回了包裹。

    林槐

    楚天舒从兜里掏出一根ocky给他。林槐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决定看在巧克力饼干棒的面子上摒弃前嫌。

    他低头叼走了饼干棒,并开始嚼嚼嚼。楚天舒从蹲着的姿势起来,将另一根ocky夹在两指之间,做出一个抽雪茄的姿势。

    “说起来,现在还有三个我的复制体在外面晃来晃去。”林槐说,“随着时间的增长,他们会越来越强,并越来越像我。”

    他想了想,又说“如果我是复制体的话,我一定会装成本体,来找和我熟悉的人尤其是你,他们肯定会来找你。今天晚上,由于初生的他们没有衣服,你尚且可以轻松地将我和他们区分开来。但明天之后,想要区分我们会相当困难你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在我身边,我们必然会有分开的时候,如果复制体在那个时候趁虚而入我们得想个办法,把我和他们区分开。”

    “暗号”

    “对,暗号,而且不能是我已知的暗号。”林槐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他们完美地复制了受伤时刻的我我的外貌,我的能力,和我的记忆。”

    “一个让你的所有复制体都无法想出来的暗号”楚天舒想了想,说,“奇变偶不变”

    林槐露出了鄙视的眼神“符号看象限。”

    楚天舒“额,氢氦锂铍硼”

    林槐“碳氮氧氟氖。”

    楚天舒“啥是gay”

    林槐“哪路多你以为我没有看过火影忍者吗”

    楚天舒“杨枝曾听雨”

    林槐“江南今何在”

    在经过多轮精彩攻防后,楚天舒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你怎么啥都看过啊。”

    在校期间不务正业,每天看小说看电视看动漫的林槐羞愧地低下了头“要不然我们定个特别的暗号”

    “什么暗号”

    “只有我和你知道的特别暗号。”林槐说,“比如锄禾日当午,清明上河图之类的算了。”

    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以我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很快推理出来。”

    楚天舒

    林槐毫无心理压力地对自己进行了自吹自擂,接着,又有些头疼。

    一个暗号他想,一个意想不到,出人意表,绝无可能让我推理出来的暗号

    他想了半天,始终觉得自己的智商举世无双,不禁有些失落。

    楚天舒看他头痛的模样,突然咳了一声。他好像很漫不经心般地道“只要是一个你绝对推理不出来的暗号,就够了,对么”

    “嗯。”林槐说,“可我的智商是一贯的绝世无双,唉,自己太厉害,也是一种烦恼”

    “这样吧,”楚天舒说,“要不,回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问题的内容是进入富江副本的第三天一点十五分,我对你做了什么”

    林槐“万一有一个复制体猜出来了呢”

    “哈”

    “毕竟我们之间会做的事也就这么几件吧。”林槐看了一眼钟表,数着手指,“吃饭,聊天,蹦迪,开玩笑这些都是穷举易得的事件。如果有无数多个复制体,其中总有一个能够误打误撞地猜出来,而且现在是一点十四分,你”

    他认真数着手指,垂着眼。灯光下,他黑发柔顺,睫毛卷翘,眼底像是有粼粼的光。

    那一刻,楚天舒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有一阵恍惚。

    就好像在那一刻,他穿越了很多年的时光,回到了很久之前。

    回到了他们在“辰星”初见的那一天。

    记忆里的画面是如此清晰。

    你们之前有过交情陈烈雪问。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从今天起你们一起共事吧。陈烈雪看了看手表,有个本要带,我先走了。

    在他离开房间后,将自己埋在文件堆里的楚天舒开口了。

    把这个东西整理好给我。他随手向对方扔出了一叠文件。

    他神情极为冷漠,像是根本不想看对方第二眼。对方接过文件,耸了耸肩,找了个小椅子坐下开始点数。

    好半天,楚天舒才走向他。

    不听他劝告的、让他头疼的人坐在椅子上,认真地依照页码进行整理。他低着头,垂着睫毛,十指修长,头发柔顺。

    他看起来很乖巧,但楚天舒知道,当年那个不听劝告的小少年,现在已经长成了不听劝告的年轻人。

    好了。年轻人说。

    楚天舒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接过文件,“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在后来的很多漫长的日子里,这个画面始终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楚天舒的梦境中。

    这个梦境来过太多次,像是一个本该由他推动的转折,又像是一个不解的陷阱。他站在梦境边缘,看着梦境里的自己,和梦境里的林槐。他记得打印纸的气味,记得陈烈雪离开的时间,就连那天的林槐有多少根睫毛,都快要能被他数得清。

    这份梦境细节明确,逻辑缜密。能与之媲美的,只有十二岁的林槐向着自己跑来的那个下午。

    如果那一天我不是接过文件而是

    而是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了现在的注视着林槐的楚天舒的脑海里。

    林槐对于楚天舒的思考一无所知。他将自己所能做的所有行动盘点了一遍,最后遗憾道“我就说不可能有”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头颅,被什么东西

    抱住了。

    一个柔软的事物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额头。他瞪大了眼睛。

    思维在那一刻陷入了迟滞,他发现自己很难再进行思考。

    他只能感受着这近乎拥抱的动作,并在最终被放开后,几近呆滞地看见了钟表上的时间显示。

    一点十五分。

    不多不少。

    “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将他变成呆滞的木偶的始作俑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用非常不在意的散漫语气说着,“你刚刚猜出来我会做什么了吗”

    过了好半天,他又说“意想不到,对不对”

    “你”被他亲吻过额头的人坐在床上,呆呆地抬着头,看着他,“你刚刚做了什么”

    他看上去是一副完全呆掉的模样,不是抗拒,不是厌恶,不是恐慌

    只是发呆。

    精明又嚣张的人傻乎乎地坐在轮椅上,桃花瓣一样的眼睛一眨也不眨,黑幽幽,亮晶晶,等着他一句回答。

    楚天舒在这样的眼神的注视下,噎住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居然情不自禁,又或者不由自主地对他做了这种事。

    明明只要维持现在的关系,就已经很好了。

    明明在现在这种,对于一切谜题都不甚明晰的情况下,是不应该去做这件事的。

    可是

    他觉得自己或许只是因为熬夜,所以脑子有些不清醒。又或者,只是因为他不小心被眼前这个人,传染了一点疯。

    还好一切都还未到不可挽回的余地。楚天舒很轻易就能巧舌如簧,说出数不清的骚话,将一切的死人,说成活人。

    可在这一刻

    他却有点结巴和无言。

    最终,他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并最终,吐出了三个字

    “恶作剧。”他说。

    在吐出这三个字,他感觉整个人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了。

    他的四肢变得轻松,躯干却很沉很沉地沉了下去。最终他用手按上对方的额头,五指修长,掌心正好贴在他吻过的位置。

    额头的位置。

    “是恶作剧啊。”他换上自己日常的轻浮的语气,“小林槐,你这幅样子”

    他停了一下。

    “不是被我吓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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