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便一直放他在野。
    他知道蔡机有野心,有抱负,但慕容野认为这人需要敲打,只有敲打过后听话了,忠心了,他才会重用蔡机。
    这样栩栩如生的地图,他只在多年前随先王去面见周天子时,在周王室里见过。
    “反正你不许捉他。”时月觉得和他说不通,低下头看地图“我上次和你说的事,还得靠他呢。”
    时月对慕容野说过排水系统的事,他挺感感兴趣的,因为濮阳城傍着一条西河,每天春天河水暴涨,经常会淹没不少农田。
    “我的管子已经烧好了,就等蔡机说的白泥对了,你知道白泥吗”时月问他。
    她同样带来了两截管子,将它们拼在一起∶“必须要粘合紧,否则到时候水压骤涨,管子如果在地下裂开,就全完蛋了。”
    “蔡机说,蔡国一般用白泥粘合。”
    “嗯。”慕容野点头∶“蔡国的都城被蔡河穿城而过,说起疏水,他们确实是行家。”
    “那不就得了”
    时月仰着头看他∶“你要实在不放心他,让他先去临县挖白泥,怎么样”
    慕容野不置可否,他看着濮阳城的地图,面无表情。
    时月余光看向外面,揪住了慕容野的袖子,放了超浓加倍的撒娇∶“殿下”
    “你就答应我嘛。”
    慕容野肉眼可见地被她吓了一跳。
    时月的手揪着他袖口上的暗纹拧啊拧∶“你就答应我吧啊”
    “”慕容野额角青筋直跳∶“你给孤站直了说话”
    时月的身子扭得像根麻花,她要是再软一点,就能顺着慕容野的长腿,一路爬到他头顶
    “那你听话”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
    慕容野的手摸上了时月的额头,被时月一拽,二人十指相扣。
    他眼中露出微微讶异,随即燃起征服欲。
    时月心中默念∶“三、二、一点五、一”
    一没念完,紫鹃的敲门声“笃笃笃笃”传来。
    “殿下。”
    慕容野没应她,反手握住了李时月小小软软的手∶“今日为何这般听话嗯”
    时月任他捏着玩,说∶“她是不是有事呀,您要不要去看看”
    慕容野神情中露出不耐烦,比较想和时月继续。
    “殿下”紫鹃的声音拔高了一度∶“君上那好像在找您,您该去看看才是。”
    “君上找你啊。”时月掰柔了嗓子说了句。
    “那你快去吧。”
    慕容野偏头咬了一口时月白白软软的手背∶“口是心非。”
    时月后背蹿生一股麻意,心说这紫鹃行不行啊,要是再不进来,她可要揍太子了
    手被他咬得湿乎乎的,好奇怪啊
    “砰”紫鹃闯了门。
    映入眼帘就是两人贴在一起的模样∶“殿下”
    时月朝她望去,笑容里带了一丝丝的挑衅。
    转回身面对慕容野时,又立马换了副面孔说∶“紫鹃姑姑好像有急事找你啊。”
    慕容野冷眼看向紫鹃∶“你的规矩是怎么学的”
    紫鹃自知错了,猛地跪在地上∶“恕奴婢无状,奴婢只是一时情急,君上那好像真的有急事找您”
    时月挠挠他手心,踮起脚趴在慕容野的耳边∶“你去呀,我等你。”
    时月媚眼抛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不过今晚要来我屋里呀,我想跟你说个事。”
    香香软软的气息拂过耳畔,慕容野的呼吸猝然一重,沉闷地应了一句∶“嗯。”
    时月松了手,临出门前看了眼地上的紫鹃,她低着头,令人看不清表情。
    待到走出书房,时月霎时换了个表情。
    果然猜得没错,只要她和慕容野独处,紫鹃总会找各种理由来拆散他们。
    之前是她没注意,如今想来,她这些行为未免也太刻意了。
    那扬雪院里住的是她的主子吗为什么宫人都不爱提呢她又为什么要拆开时月和慕容野呢
    难不成
    破案的小车继续开上路,时月想,慕容野是不是在太子宫里金屋藏娇了
    慕容野虽然没有当面答应,不过时月很快听到消息,蔡机被他委任去临县办事了。
    蔡机表面上领了个很微小的跑腿差事,但时月知道,如果他能成功找到白泥矿,或是盐井,回来后慕容野会起用他的。
    当天傍晚,声雁夫人带着礼物来看时月。
    蔡机不好随便进时月的寝宫,便托她来送。
    “听说姑娘有喜,老身就做了些小玩意儿。”声雁夫人取出一只竹篮,里面放着一些绸缎做的小衣裳。
    “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时月接过来,拿起一件∶“哇”真情实感发出赞叹。
    “夫人的手好巧啊。”
    声雁夫人的手确实巧,小小的婴儿衣服做得巧夺天工,线缝都仔细藏好了,摸起来十分柔软。
    “我很喜欢,多谢夫人。”时月快乐地收下礼物。
    声雁夫人看到她满意,也很开心∶“对了,还有一物。”
    她说着,取出一小块绢帛∶“机儿明日就要启程了,怕耽误姑娘事,特意叫老身送来。”
    绢帛上写着一个地址和人名,时月认了半天∶“什么什么庄”
    “景庄。”声雁夫人补充道∶“此人是机儿的同窗,微贱出身,只是如今穷困潦倒,靠给人卖力气为生。”
    啊
    果然,抛砖引玉,千金买马骨,在慕容野破格重用了贱民惊以后,人才纷纷朝卫国聚拢来了。
    不知这个景庄有什么本事,能让蔡机引荐给她呢。
    时月很喜欢这份礼物,真情实感地朝声雁夫人道谢。
    她还了一礼∶“比起姑娘对机儿再造的恩德,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蔡侯无用,蔡机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国认祖归宗了,偏还要因为这层身份处处碰壁。
    时月愿意举荐他,太子愿意用他,儿子一身的本事总算有了施展的舞台,声雁夫人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她并没有久留,送完东西就回去了。
    然后时月又抄了大半宿的纸,感觉自己的技术是愈来愈熟练了。
    直到月上中天,宫人突然来报,太子来了。
    时月竟一下没反应过来慕容野是来干嘛的。
    “什么呀,您快快净手去迎殿下吧,这里奴婢们来就好”银杏摘下时月自制的围裙,又给她擦干净手。
    时月抹抹手,吩咐她们∶“太晚了就别做了,明天做也是一样的。”
    “诺。”宫女们应声道。
    慕容野靠在她床上看书,殿里灯光昏暗,独留了他身边的几盏。
    时月抹着手上的麻丝走进来,一愣∶“你怎么”连衣服都脱了
    仅穿着里衣的慕容野转过头,看到她一身脏,嫌弃之情满溢而出。
    “上哪野去了”他蹙眉道。
    “给你做纸呀。”时月的手怎么擦都不干净,转头去后面洗∶“你等等啊。”
    他又将视线转回竹简上,不一会儿,听到了李时月轻得像猫一样的步子。
    “你要跟孤说什么。”
    两三盏昏暗的灯,气氛直转暧昧,时月内心警铃大作,稳住心神,在床边捡了个位置坐下。
    “殿下啊,你知不知道”
    寝宫今晚本来不是紫鹃当值,但时月让青奴耍了个小心眼,装生病去找紫鹃,说想跟她换值。
    紫鹃听到了下午时月让太子再来的话,果然答应了换班
    时月贴在他耳边,幽幽说∶“宫里丢人了。”
    慕容野原本被她的气息拂得心猿意马,这会儿仿佛兜头被浇了一桶冷水。
    “什么丢人了。”
    “就是人不见了。”时月摆出懊恼的表情∶“她那天在您门外当值的,回去后人就找不到了。”
    “我刚住进来没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那我以后还怎么服众嘛。”
    时月这口气把握得很好,抱怨里带了一点点的撒娇,她想让太子这个工具人儿去打草惊蛇,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线索。
    “孤当多大的事。”慕容野捉住她的小爪子把玩∶“明日叫赤金去查。”
    “那太好了。”时月默默抽回手∶“您今天要在这睡呀”
    慕容野睨她∶“孤的寝宫,睡不得”
    “那倒不是”时月的脚尖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在身后划啊划,心说紫鹃怎么还不来敲门
    “你在等人”慕容野似笑非笑。
    “啊我等谁没有啊”时月否认,站起身∶“我先去梳洗”
    “站住。”慕容野抓住她的手,将人往怀里一扯∶“你今日不对劲。”
    时月的腿磕到了床沿,痛得一下子坐在床上∶“嘶嘶,啊”
    慕容野凑上去,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又在打孤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
    时月否认着,窗外十几步就站着一个宫女,可是她认不得哪个是紫鹃。
    慕容野低笑了两声,并未戳破∶“去,洗干净,孤今晚在这安寝。”
    时月咬牙,一步三回头地被赶去洗漱了。
    慕容野捡起床上的竹简,修长手指轻轻滑动着,寻找着刚才读到的位置。
    是一则名为调虎离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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