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日是沈读良的生辰。
    假如裴茗没诓沈万青,而后者没诓他的话。
    适逢沈万青来沪与会,顺便着一眼茶馆的进度。
    老爷子许久深居,得知他要出差时,刚从报纸上获悉魔都有新鲜的楼盘出炉。
    左边沈读欣吹风,爷爷可想去散散心呀;
    右边庄乃意点火,我爸说是处很有升值空间呢。
    上岁数的经不起撮哄,偏又认死理,果断非去不可了。
    故而当日下午,沈读良将自己从冗事中拨出来,到浦东接到的人数就一变四了。
    “沈先生,长远勿见”庄乃意学舌吴调,见着人就雀跃扑来。
    沈读良授受不亲地远开半步,负手喊翟斯佑分批送他们去市里。“我父亲下榻那家酒店,叫他们额外留三间豪套。一应挂我账上。再有,问问原来那个姆妈在不在上海,在就雇来照应老爷子几天。”
    说话人明显面面俱到,沈读欣暗自瞧他,心里狭隘地好恨。
    不怕眼中钉,就怕眼中钉有真能耐。
    “大哥,劳你日理万机地还亲自跑来。送倒也不必了,我安排接机车罢。你赶紧忙你的去。”老二这样说,一来为夺风头,二来要趁爷父俩想起今天什么日子前,早早把沈读良支开。
    爷爷在场,她的机巧总是很好发挥。
    沈读良闻言莞尔,“那怎么好,我为老三跑浦东也是跑惯了的,一家人不谈客套话。”
    “再说了,今儿个夏至,节气到底也算个节。”
    老爷子一听连忙想起来,“何止夏至,同是读良的生日哪。”
    又怪罪起沈万青,“我老了没记性,你跟我比,这么要紧的事都不上心。”
    沈万青还未及搭腔,他便游说起老二和庄乃意,
    “误打误撞地好歹算聚齐了,晚上我做东,一道给读良庆生。你们俩都跑不了。”
    “我才不跑,撵着去都来不及。”庄简直不亦乐乎。
    其中不言而喻的说合之意,沈读良自然懂,原本也该谢绝的。
    他数年没过过生日了,对这种无用的腔调不很欢喜。只是眼下,对着一个坐飞机时刻揣着救心丸和氧气罐的耄耋老顽固,不好直接驳面子。
    糊差事罢了,又不是被按头上床圆房。
    回头给人气蹬腿了,才是死到角角里去嘞
    是夜八点许,貌合神离的一顿晚饭收尾后,沈读良首先将爷爷安顿回酒店。
    随后再从老人家的命,去奉贤路会所接两位女同胞。
    老二顶会搞花头的一个人,才三炷香的功夫,就把方圆左近所有男女闺蜜都叫过去了。
    再添上庄乃意的各色朋友,包厢一时颇有沙龙的意味。
    夹道里的沈读良甫一推门,听觉立时汩没在闹嚷的人声中。
    他曲眉抬手在鼻前挥了挥,三两步提溜起醉醺醺的老二,喊她速回酒店,明朝还要起大早陪爷爷去寺里进香。
    “这位就是你大哥呀”在座红男绿女不无新奇。
    当然也有人识得他,圈子左右这么点大。
    老二俨然醉昏头了,双眼濛濛然,右手食指往另一头拐,“是我大哥,还是庄妹妹的未婚夫。”
    喧嚣的怪叫里,另一头迷醉的庄乃意唧咕两声,转眼朝沈读良身上缠,
    未婚夫前、未婚夫后地喊。
    沈读良一股子乌云压顶的嫌恶感。
    他不是没扒拉过这鼻涕虫一样的女人,只是她陡然拿挂泪的脸威胁他,也叫其余人等看白戏,糟心得很。
    干脆决定直接送她滚蛋
    出门几步路上,沈读良不忘奚落庄,庄小姐何必自降身份呢
    不是每个女人都适合一哭二闹的戏码。
    有的看来可爱,有的弄巧成拙,就仅仅是刁钻而已。
    庄全然不吃心他的话,“不是每个男人都适合可爱那一码。”
    “显然我是你话里的例外。”
    “任何人都有可能打脸过去的自己,沈先生今天说这话,或许明早一醒,就想起我的可爱来了。”
    “那么我情愿明儿个天不亮,或是我索性再也甭醒。”
    庄乃意不禁好笑地嗤他一眼,见识过某人惯会贫嘴的样子,她当下并不气恼。
    反是怪上头的。
    于是举止越发狎昵了,口口声声的“未婚夫”改成“cutie ie”。
    更于是,叫唐突过来的傅言骇然气短。
    那厢沈读良眼见姑娘跑,且丢家当似的决绝态度,第一反应竟是想笑,末了才托翟斯佑代送人,够起baon包拦一辆出租追去了。
    他是眼睁睁她闷头钻进地铁站的,细瘦身影刹那被人潮吞掉。
    所以他催师傅开快些,一并也不停给她去电,可没一回通过。
    妮子这脾性,心铁起来全上海的秤砣都售罄啊
    沈读良降窗透气,无心碰落傅言的包,倾了一地的东西。
    他弯腰拾掇,摸到的物什一样样对光察看,忽被一盒有拆封痕迹的验孕棒寒怔住了
    夏夜归时,两颗心似灯火和车窗擦肩而错。
    平心而论,会所、曼丽绰约的女人、那般逾矩的言行
    傅言很难不膈应和介怀。
    她回家的时候,一脸山雨欲来的哭相,心头满当当的郁结和忧虑,来不及地潽出来。
    同奶奶瘪嘴,“这下我终于明白您的用心良苦了。”
    “出撒事体了”奶奶惶惶落下织球和毛线针。
    傅言不自主地想东想西,把先头的见闻都说给奶奶。
    “然后呢,你一句也不问就掉头跑了”奶奶怪囡囡太冒失了。怀疑、患得患失,这都没毛病,可是不要拿嘴当摆设啊。
    退一万步来讲,戆大姑娘你是见鬼一样地跑了,回头白白成全人家了,怄不怄呀。
    何况他要当真是花花肠子,我们终于看清嘴脸也不亏的。
    “不过,由不沟通造成的误会也要不得。”
    老太太一通口舌费完,傅言好受些了,懊糟心绪暂且搁浅,埋进卧房想着要怎样给沈读良回电。
    现下才发现,某人简直差点将她手机呼爆。
    傅言乍一瞧见,难免神经质地大悲大喜。她是将近十点进的家门,未接来电持续到半个钟头前,冷不丁断了。
    且微信短信都没个响儿。
    她揣度没准真有误解他的可能,也想到易叙和谈烟每逢龃龉,相互低头的折中之道。
    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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