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折无数次的幻想着有一席之地的能坐到距离许康轶最近的地方,却没想过坐近了是这种情况。
    许康轶摸索着戴上水晶镜,看着花折单薄衣衫下已经日渐嶙峋的骨架“铭卓,我问你什么,你要想好怎么说,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你知道吗”
    花折费尽了心机掩藏多年的秘密,依然像攥在拳头里的沙子一样一点点的往外漏,他鼻子发酸,点了点头。
    许康轶把信摆在他面前“这些信是你写的吗想好了再说。”
    信太过熟悉,花折不用看,他冒险出手,以为西北是凌安之的地盘,不会落到泽亲王手里,就算是被西北军发现可能有凌霄在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可是确实小看了紧盯着他的北疆军方。
    他空咽了一口唾液,微微一闭眼,下了决心似的轻轻说道“是我亲笔所书。”
    许康轶觉得花折简直是个奇葩,有七窍玲珑心却如此冥顽不化“你为什么这么做”
    花折虽看似冷静从容,但能精通音律之人,情感便都丰富,只是看别人能不能达到打动他的点罢了,别人可能一生跳脚也够不到的点,许康轶轻轻一句话就够了。
    他心下百转千回“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许康轶声音犹如大海无波时般平静“我想听你说。”
    花折轻笑“你短短一生所经营的,不过是天下苍生和泽亲王的大位而已,天下苍生已神佛难度。不过,年底泽亲王亦会在朝中,御林军的裴星元已经是你的心腹,只要里应外合的控制了皇宫,泽亲王登上大宝,也算是了你平生心愿。”
    也许还能余出一些时间陪陪他也未可知。
    许康轶被气笑了“这么大的阵仗,联合外敌,挟天子以令诸侯,足够直接控制皇宫,使大楚亡国了,泽亲王对你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现在却说为了泽亲王的大宝你以为我会信吗”
    两行眼泪顺着花折脸颊流下“信不信在你,做不做在我。”
    许康轶问出了多年来的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是夏吾的细作吗”
    “泼天财富或者贵不可言对我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卧底奸细我不屑如此,也没有那么下作。”
    许康轶觉得胸口闷痛“你是和裴星元一起密谋的吗他是你的共犯”谋反共犯,也够灭九族。
    花折声音轻如落雪“裴星元不是我的共犯,他是泽亲王和翼亲王的共犯,我是打着你的名义,盖着你的私章,假推说你不便出面,让他配合我做这些事的。”
    许康轶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而今听到这炸雷一样的阴谋血色瞬间便从脸上褪去了“你”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全虚脱了“余情也在京城,我会传信出去,让她明天来接你。”没有让泽亲王投鼠忌器的人接应,现在这个情况,花折一步王府也出不去。
    花折一愣,睁大了泪眼“殿下,你是要赶我走吗”
    许康轶身心俱疲,两手按着太阳穴“趁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之前,你赶紧走。”
    否则里通外国,杀无赦。
    花折泪如雨下,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走,就是默认了别有用心,顷刻间就打定了主意,缓缓的跪了下来“殿下,我以你病情为念,绝对不走。”
    许康轶没想到他还敢不走
    “花折,你的心机手腕,经常让我叹为观止;城府之深,我认为瞒不住的事情也能隐瞒我三年五载;想做成什么事,下的功夫不可想象;我这个短命鬼已经时日无多,就算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一旦我死,谁还控制得了你你趁着我还心软,早走一条生路。”
    信任一旦击碎,关系便如同破镜再难弥合。
    如果许康轶身康体健,花折此时自会伤心而去,可是许康轶如今命悬一线,时日无多,他断断撒不开手“殿下,那你这几天好好想想怎么处置我吧,我绝不抱怨,等着就是了。”
    花折这些天被移居在了泽亲王府里最后院偏僻的小南楼,小南楼共六层,他被放置在最上边一层,铁栅栏对付他已经足够严实,下面五层层层落锁。
    已经近十天没有见过许康轶,代雪渊也不允许来见他,与外界已经隔绝,只有元捷往这里跑了两趟,吞吞吐吐的说泽亲王日前已经带着人赶回了北疆,田长峰倒是一直在王府里。
    小楼昨夜又东风。
    他整日里无外乎研究医书,倒腾药材,写了几封信出去被层层审查,说来也奇怪,今年自从第一次进京以来他一直身心交病,可最近这十天却心情宁静,人可能最忧心恐惧的还是未知,可一旦前路不由自己选择,也就静了
    小南楼能够望到北郊的高山,偶尔望一望有天高海阔之感。
    接近中午,小南楼还是有些阴冷,他披着秋天的单薄衣服,觉得冷的全身冰凉,双手扶着窗棂,正透过铁栅栏胡乱望向窗外,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他有些奇怪,没到午饭时间,小南楼基本不会有人来。
    一回头,却看到是抱着一个盒子的元捷上楼了,元捷还没张口,眼圈就红了“花公子,京城最近天气太冷,您在泽亲王府连过冬的衣服都没准备,穿着秋衣哪行呢要不,余情姑娘在京城,我让她给您送些来吧。”
    元捷性格和凌霄很像,虽然没凌霄那么聪慧强大,可内敛踏实,在许康轶的这些手下里,和他这些年接触最多,也最投缘,花折招呼他坐下“朝人家姑娘要什么衣服”
    过冬的衣服他可能用不上了。
    元捷急的面红耳赤“余情家里布料和成衣店多,拿什么方便,还怕花公子你不给钱不成,我一会就去帮您要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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