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桑总是早早备好了余安安的生辰礼物,从五岁到十五岁,他每年都有精心准备。

    只是从未亲手送过。

    虞桑不愿意离开余安安,他知道余安安聪慧,相处时总格外小心。

    他在三月找好了料子,亲手雕了只发簪,历时两个月,终于只剩下一笔。

    月光清朗,虞桑坐在屋檐上,把玩在手中的刻刀雪亮。他有些心不在焉,发簪就差一笔,他却始终下不去手。

    加笄后安安就要定亲了,余府对虞桑而言没有什么秘密,包括柏雁和余老夫人屏退他人进行的谈话。

    玩弄人心是虞桑的天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服侍余老夫人四十余年的孤寡老嬷嬷的子侄忽来投奔,只剩下一名血亲的老人自然不会不管不顾,哪怕是要她出卖主家。

    况且出卖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关于大小姐的消息而已。

    虞桑自觉没做什么怀事,原先垂老的嬷嬷瞬间迸发了生机,如今得空出府就能含饴弄孙,应当好好感谢他才是。

    她所得到的比付出的要少多,出卖主家带来的愧疚远远比不上她正享受的天伦之乐。

    难道安安也喜欢容行止

    虞桑手中刀尖一滞,手心多了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腕洇湿了袖口,他却恍然未觉。

    在余府里提灯巡逻的家丁瞧见了屋顶上的黑影,他正要照呼同伴去看,黑影忽然消失,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屋脊上还是一片虚无。

    家丁揉了揉眼,再度看了过去,月光正好,清晖宁和。他顿时安心下来,刚才肯定是幻觉。

    虞桑只是拿布条胡乱的缠了一下,药都没去上,他体质特殊,伤口愈合速度比常人快上许多,随着年龄增长,这项优势也越发明显。

    这点伤普通人要十天半个月,他一夜就能长好且不会留疤。他的脸如若是现在被划伤兴许根本不会留下印记。

    虞桑对自己的身体不是很上心,他的体质虽然特殊,也还没有到惊世骇俗的地步,吃错了药也会产生不适,被毒哑的嗓子至今未好。

    他把怀里揣着的刻刀发簪放好,吹了灯仰头躺到床上。还是明天继续好了,在安安生辰前一天完成就好。

    柏雁这两天看守的严,虞桑没机会再去找余安安,容行止更惨。

    笄礼前三日戒宾,容行止现在连余府都进不得,现在正住到他的新老师家。也因为有虞桑捣乱,自宴会那天结束后,他偶尔也和余安安谈论过合曲,却一直没有和成。

    容行止对此颇为无奈,不过他非但没有生气还对虞桑很照顾。

    余安安私下跟虞桑说这就是君子有容,这个容是指气度。

    这可把虞桑气的不轻,他不在刁难容行止,开启了冷战。

    独自一人的虞桑想把发簪好好雕完,然而这意味着余安安的成年的发簪他却始终刻不下最后一笔。

    安安及笄后就要定亲,往后就该和另一个人更亲密了,再之后虞桑不愿去想,强迫自己睡下。

    “呼。”床上人惊坐而起,喘息声不断。

    虞桑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脸色苍白难看。

    他又做梦了。

    余安安在窗前绣着大红色嫁衣,针刺破了指尖也只是用丝帕轻轻拭去,一针一线,一针又一线。

    虞桑要给余安安上药却被挥开。

    “阿清,我要出嫁了。”余安安不知何时已经穿戴好凤冠霞帔,一身红衣灼灼,刺的虞桑眼睛疼得直掉泪。

    她望着虞桑,似乎没看到虞桑眼里的泪,唇角笑容依旧,“阿清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

    虞桑仰面靠在床栏上,墨发披在肩膀上犹如一匹上好的绸缎,往常春光明媚的眼中略显空洞茫然。

    安安会不要他么

    他明明就不剩下些什么了。

    五月初五,卢州余氏大宴宾客。

    车如水、马如龙。

    宾客皆被绮绣,腰间所配玉环玎玲作响。

    车抬礼品琳琅满目,血珊瑚、珍珠白玉衫、玫瑰紫釉六方瓶,珍品接连不断抬入府库,令人目不暇接。

    来客中不乏需余老夫人亲自去迎接的贵客,尚未定亲,容家不好亲自前往,但超乎余家规格的贵客都代表着容家的友好。

    年子号的掌柜也送来了祝福,宴席上的糕点都印着一个小小的年字,他们已经三天不外售,全面供应余家宴会所需。

    年子号老掌柜与余家老太爷是至交好友,两人虽都仙去,两家至今多有来往。

    年字号感激当年余家的倾力相助,余家欣赏年字号知恩图报的品格,如今两家相辅相成,可称世交。

    仙女余念安这名号传了十来年,余安安本人今天才知道。

    得知原由后,余安安震惊且无语,只得感慨乾国百姓丰富的想象力。

    老道士一句空口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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