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传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轻咳。
    花枝连忙跪好,知道这是郑浩然来代师收礼了。
    吴谨彦缩回贼手,见院门敞开一条缝隙,从里面钻出一个粗眉大眼、十五六岁的少年,抬手就贼兮兮的跟俩人比了个嘘。
    郑浩然做贼似的小小声说“今儿且多跪会,小爹想见人呢”
    说完,还一挑下巴,冲吴谨彦打了个招呼,其义不明而喻,想见的自然是这位。
    花枝难掩激动的轻点了下头,抽抽鼻子赶紧道谢。
    郑浩然扭头冲屋里瞅了眼,又小声递话“淼哥儿正缠着小爹呢,我瞧着就快松口了”
    花枝摆手撵他回去,暗地里跟吴老大道谢“多亏你跟来了”
    吴谨彦当即昂首跪直,忍着膝盖酸疼,拐着弯的讨要好处,随后俩人就回家宰鸡还是宰鸭的问题呛呛了一通。
    “扣样吧不就贵五十文么,回头把粮卖了啥肉吃不起”
    “不行卖了我搁啥喂鸡养鸭”
    “合着我白掏粮食,还吃不得只鸭”
    “行行行全宰了撑不死你”
    俩人于院外拌嘴拌的正欢,忽见路口有两名村人经过,就都赶紧闭嘴跪好。
    来人讥讽一句“又来跪师啦,咋还不死心呢他要是肯原谅,早开门让你进去了,听俺话,赶紧回了得了”
    “年年来跪也没见你师父露过面,啧啧也忒狠的心了”
    花枝才不理人呢,郑家村的人嘴上这么说,心底里却都恨极了他这白眼狼。
    占着师徒名份,还堵了拜师门槛,可不得记恨他嘛。
    每年一到这会儿,就是村里人冷嘲热讽的好时机,以往不晓得判师会给师父带来这么大麻烦,自打被吴老大说教一通后,就啥都想明白了,哪还摸不透这帮人的小心思
    前几年他们可没少假好心的撺掇师父将他认回去,后来才搞明白,为的不外乎是打破师父自个立下的规矩。
    当年师父孤身一哥儿嫁进村,没少遭人背地里非议,亦有人指责他与屠户无媒苟合,不守规矩。
    直到师父凭一己之力攒钱盖起这座宅院,才令村里人改变态度,也因着屠户的凶名,才没人敢多惦记这门手艺。
    想养猪的来抱崽,无论公母全都去势敲过再卖,村里人虽跟着挣了钱,但到底比不上繁殖猪崽来钱快。
    也不是没人打村外买种猪回来养,奈何不是从这院抱走的,闹了毛病师父保准不给看。
    那会就有人拖情送礼的想让自家娃子拜师学艺,被搬出规矩挡回去后,暂且消停了一阵。
    师父立的规矩也简单,就是除了自家儿女,非小哥儿不教,且终生只收一徒。
    他能拜入师门,还得多亏二叔跟郑屠户有几分交情,要不然兴许连他都不肯收呢。
    待到郑屠户和二叔去服兵役后,他就叛出了师门,师父带着一儿一哥儿独自过活,没多久就引来几名适龄小哥儿跪求学艺。
    这事闹了好一阵,直到师父亲口承认叛徒也是徒,这辈子都不会再收徒弟才作罢。
    是以村里人虽不能在拜师这事上再想辙,却可以在他这个叛徒身上拿捏生事。
    但凡他能被师父认回去,必将打破只收一徒的规矩,奈何师父竟真铁了心的不认他,咋能不叫人暗地里憋气
    花枝原也没想过能认回师徒名份,年年来此叩拜,为的就只是跪谢师恩。
    直到俩人跪足了一个时辰,郑家大门方才敞开。
    身后窸窸窣窣站了好几名村中小辈,皆是来看热闹的。不乏有人小声嘀咕,说那胖哥儿嫁的爷们可真俊,要不是仗着会门手艺,哪里能配得上人家
    郑浩然袖手摆出一个农民揣,立在院外义正辞严的说“小爹说了,吴花枝拜师十年有余,早已期满,念其诚心悔过才许人偿还师恩。现今缘分已尽,往后便都各自安好,即便来日登门也只当故交子侄,切莫再提及师徒情分”
    小胖子郑重叩完三个响头,被吴谨彦搀起来后,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郑浩然暗叹口气,与吴谨彦对视一眼后,不甚明显的轻点下头,待人走远才将东西拎进院内闭门谢客。
    村中小辈莫名其妙的互相瞅瞅,这就完了
    不然还能咋样那胖哥儿八年未曾落下孝敬,还了师恩可不就抵消了以往罪过
    嗐都别瞎惦记了,与其试图拜师学艺,还不顶指望儿女婚事来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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