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这才盖起没多久,又大操大办的采买娶亲物件,算上刚入手的这八两,也不足四十两整银。

    现银被要走后,来人又冲进屋里一顿搜刮,将家里值钱的物件全拿走不说,连着余粮和家畜都没放过,装了整整三车才停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一干鸡鸭、两头母猪、连带着一窝小猪崽,外加存在仓房里的米粮全清空了。

    花娘坐地拍大腿哭“这日子还怎么过啊俺这把老骨头是不用活了不用活了”

    “该”

    “俺咋觉得像是被人给坑了呢”

    “管他坑不坑呢,病猪都敢卖与人吃,这不丧良心吗”

    “那话咋说来着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乍穷乍富谁又说的准呢”

    “嘿咱不眼红就对了,钱儿要真那么好挣,还不家家都发财了”

    听了岭南爷们这一嘴后,集市上的汉子纷纷表示赞同。

    不会那摊活就别揽那份钱儿,老老实实种地不好吗非扑哧那么大一摊子家畜,这回可好,一下子赔个精光

    道人是非、与人闲话的事,不比说书唱戏的差点意思,是以眼下聚在一起的汉子还挺多,也不乏有人替花枝抱屈,但更多的还是在骂那花家三兄弟不厚道,放着棵摇钱树说砍就砍,一点不顾兄弟情,临了倒霉又怨得了谁该

    暗地里赚了一波同情的事,花枝丁点不知道,是以当花长贵第二日寻上门时,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菜园子这时节挂了果,满满登登的瞅着就让人心喜,清早摘了甜瓜、胡瓜放河水里冰着,待到半晌午的时候再捞出来吃,那才解暑又解渴。

    进入小暑后,天儿热的人发燥,赶上中午那会儿,是个人都不乐站日头底下晒着,就想躲堂屋里打扇、啃瓜。

    吴谨彦顺手捞起一根胡瓜,想坐他身边蹭点凉风,却被猛地推了个趔趄,不由得歪嘴啧了一声。

    “热死了,少挨着我”蒲扇一指,花枝就给指了个靠门边的阴凉地儿。

    老老实实挪过去后,吴谨彦又拿起一个甜瓜啃。

    院子里蝉鸣鸟叫的不得消停,间或有一两只蚂蚱蝈蝈蹦进来耍。

    吴谨彦吭哧吭哧的含糊问他“你觉不觉得蚂蚱子变多了”

    花枝适时点头,连话都懒得答。

    这季节正是蚂蚱祸害庄稼的时候,但花枝一点不担心,他可是养了六十多只鸭子呢,赶下午天凉快点时撵地里,连虫蛹都能给翻出来吃了。

    别人家这功夫不是撒草药就是猫田里逮蚂蚱,偶有几只鸡鸭也不顶事,尤其是鸡还爱叨庄稼,也就鸭子才能派得上用场。

    一只鸭子一天能吃200多蚂蚱,即不费粮又能除虫,花枝巴不得再多点呢,这样就不用为了喂鸭子而顺道帮别人家田里清害虫。

    花长贵是赶着午饭前那节骨眼来家的,吴谨彦听见叫门声后,老大不情愿的站起来走出堂屋。

    嚯这日头足的,晒的人面皮都隐隐发烫。

    吴谨彦快走两步钻墙边那点阴凉地里站着,没见着人影,便从敞开的院门里伸出个脑袋左右找。

    来人一脸大汗的立在院墙边,瞧着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脚边还放着一篮子有些发蔫的瓜果蔬菜,想来是一大早摘了又被晌午这大太阳给晒蔫吧的。

    花长贵局促的搓着手打招呼“那个弟夫啊”

    吴谨彦当下一拧眉,叱道“谁你弟夫乱认哪门子亲”

    花长贵忙摆手解释“俺、俺是花枝他大哥就、咱们俩是姻亲,俺是你大舅哥啊”

    “呵我咋记得吴花枝是被娘家给断亲了呢哪来的舅哥,滚”吴谨彦浑起来,酸皮拉臭的死德行,一瞅就不像是个好说话的。

    尤其这当口还被晒的心烦,横眉立眼、骂人哄撵那是一点不含糊,嗓门大的把花枝都给招来了。

    花长贵一见他就跟见了救星一样,忙扬起一张憨厚笑脸,抢话似的喊道“花儿,大哥来看你了”

    花枝正打灶房里做饭呢,听吴老大不似个好动静,便想着得出来瞅瞅。谁寻思一钻出来就看见个王八蛋,气的当场撂下脸,嘴不饶人的骂道“呸谁他娘的想见你,也不怕烂心烂肺的闹眼睛赶紧滚”

    吴谨彦闻言长臂一展,斜支在门框上,直将那想跨进门槛的花长贵格挡在院门外。

    花长贵进不去门,当场就急的跪下了,一叠声的喊着道歉“花儿,大哥错了,真错了,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求你先听俺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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