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峯“”

    得,要是他是阮枝,他估计得被他们队长气死。

    余峯叹了口气,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把话问出口“队长,难不成你对我嫂子没有一点儿心动的感觉吗你也不至于”

    迟钝成这样。

    后半句余峯没敢说出口,他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邢惊迟有多在乎阮枝了。

    邢惊迟没立即回答余峯的话题,剪影随着灯光明灭变幻,将男人沉沉的脸色隐在暗处。交叠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回闪。

    其实那时候他和啾啾说的话,每一句他都记得。

    这些年邢惊迟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每当那时候他最遗憾的事仍是没能把她找回来。她本就是他上警校的初衷,到如今已是执念。

    阮枝阮枝像个意外。

    邢惊迟并不迟钝,他比谁都能更清晰的感受到阮枝带给他的改变。她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安静却有力地盘踞在他心上。

    她和他正在抢夺他胸膛内那一小块地盘。

    邢惊迟怕自己会投降,怕自己会放下执念,阮枝带给他的影响比他想象的更大。

    之前他被阮枝的伤所干扰才没能立刻察觉,在北城的这段时间他早已明白阮枝态度变化的由来。在滇城他和秦律的谈话以及在溪林村余峯和秦野的闲聊都让他明白

    横在他们中间的,是同一件事。

    是那只生死未卜的雀儿。

    这一次的跨省联合抓捕行动总共耗时二十天。邢惊迟他们明天就能出发回丰城,这是他们留在北城的最后一天。

    余峯一大早就起来了,本来想找邢惊迟跑跑步谈谈心什么的,没成想敲了半天门里头压根没人。问了人才知道邢惊迟天没亮就出去了。

    他挠挠头,这一大早的干嘛去了

    西郊墓地。

    不下雪的北城也少有晴天,天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像雪一样覆盖在大地上方。吹来的风里分明带着凛冽冰冷的寒意。

    邢惊迟立在墓碑前,眸光淡淡看着碑上的刻字。

    这里面躺着他的队员,一年前没能活着回来的队员。

    关于一年前的爆炸邢惊迟始终有疑问,在他醒来后调查组告诉他可能只是个意外,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爆炸的线索。再之后邢惊迟就和北城没有联系了,邢家将他桎梏在了丰城。他的身体素质在重伤之后和以前的确无法相比,不回来是最好的选择。

    邢惊迟没打算久留,只是想来看一眼。

    他俯身将手里的那支花放在碑前,随即转身离开。

    “队长”

    在邢惊迟转身的刹那,略带迟疑的喊声自后传来。

    邢惊迟微怔,倏地回头看去。

    林宴丞正站在墓碑的不远处看着他,手里抱着花,在确认是他后面上沉静温和的神情有些许变化,几步走上前,“队长,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北城”

    邢惊迟和林宴丞也有一年多没见了。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那场爆炸中,他和林宴丞是那场爆炸的幸存者。他就是那场行动中代号为“苍鹰”的队员。

    邢惊迟顿了一下“我来北城办案。”

    “对,差点忘了。听阿律说过,他说你在丰城当刑警队长。”林宴丞看了一眼墓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见。”

    邢惊迟扫过林宴丞怀里的花,“你这一年还留在北城吗”

    林宴丞笑了一下“我一直在北城,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所以来这里看看兄弟们。我和阿律说好在丰城碰头,我们俩在那儿找了个工作。”

    邢惊迟蹙眉“阿律也去丰城”

    林宴丞把花放在碑前,应道“嗯,前几周说好的。”

    秦律没和他提过这件事。

    邢惊迟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眼中思绪浮沉。

    “队长,那么久不见了,等回去我们找个时间聚聚。”林宴丞直起身子,眉间染上些许轻松,“或许离开这里,新生活会不一样。队长你说呢”

    邢惊迟没回答林宴丞的问题,只道“到丰城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宴丞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和阿律可以放心了。我还有其他事队长,本应该一起吃个饭的,现在看到丰城再吃也不迟。”

    两人又说了几句,在墓地门口分开。

    邢惊迟目光沉沉地看着林宴丞远去的背影,半晌才离开。

    丰城又下了雨。

    阮枝趴在栏杆边看着翻涌的江面,淅淅沥沥的雨就那么坠入阔大的江水中,似乎连点儿涟漪都见不着。她发了一会儿呆又去看手机。

    上午那会儿邢惊迟给她发了条短信说回家。

    邢惊迟枝枝,我下午回来,晚上回家吃饭。

    阮枝没回多的话,只说自己知道了。

    她望着暗色的沅江叹了口气,情这一字比她想的难太多了。

    就阮枝发呆这么一会儿时间渡船靠岸了。她在鸣笛中缓过神来,撑着伞跟在人群中走出渡口。今天她没像往常一样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超市。

    路上想着也不知道邢惊迟几点回来。

    刑警队。

    会议室门打开,一队的追捕行动暂时告一段落。之后还有大量的审讯工作等着他们,邢惊迟给队里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

    秦野搭着余峯的背,悄声“我和你说,走的时候队长嘱咐我要陪着嫂子去医院换药。我去等了好几次,每回都是嫂子一个人去的,在北城队长怎么样”

    余峯小声嘀咕“除了办案的时候有点精力,其余时间跟丢了魂似的盯着手机看。别猜了,还没好呢。”

    秦野叹口气“按理说这是队长的私事,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愁呢。”

    余峯也有同感“我也愁呢。”

    这会儿邢惊迟可不知道秦野和余峯在说些什么,他被二队的人拖住了脚步,在他即将关门回家的时候二队的人来了。

    有时候时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但凡差一秒,他们可能就碰不上了。

    邢惊迟抬起凛冽的眉眼,沉声问“你说什么”

    二队的警员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邢惊迟“队长,周强两周前主动提出有话要说。有关于十九年前的723拐卖案他是真的不知道周大富的行踪,但是他当年听周大富说过,说周大富逃跑的时候的确带着一个女孩,周大富带着那女孩在清城落脚,就那一会儿他和周强联系过,后来周强没有周大富消息了。队长,这两周我们联系清城公安局查了十九年前周大富的生活轨迹,大致确定了那个女孩当年住的地方,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您要找到那个人。”

    “只一条,队长,那个女孩儿名字里没有雀。”

    邢惊迟顿住,他怔怔地看着资料上那个小女孩的照片,照片有些年头了,很模糊。

    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雀儿,但那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在那样的情况下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很正常。

    邢惊迟向来是个行动果决的人,不过转瞬就下了决定,他抬眸“这一周我请假去处理私事,你和姚副队说一声吗,他知道怎么处理。”

    二队的警员一愣“您现在就走”

    邢惊迟“嗯”了一声,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抓起车钥匙就大步朝外走去。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了那只雀儿,不论真相如何,他总得去亲自确认,一分钟都等不了。

    黑色的越野急急地驰入雨中,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早已没电。

    有力的手掌紧握着方向盘,邢惊迟也不知道透过这雨幕看到了什么,他心里有一种异样又陌生的感觉。回忆纷沓而至。

    晚上七点。

    顶上明亮的灯光倾泻,让本来就看着冷的客厅显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息。只餐桌上放满了丰富的菜肴,却没有一丝热气。

    阮枝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电话音提示她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十分钟阮枝联系了秦野问邢惊迟是不是还在队里加班,秦野告诉她他们四点就结束了会议,邢惊迟应该早就离开了。

    秦野听阮枝这么问也觉得不对劲,就去队里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才知道邢惊迟忽然请假了,连个理由都没有,只说是私事。

    他只好和阮枝实话实说“嫂子,听二队的说队长临时有事请假了,不知道他去哪儿,只知道他请了一周的假。你先别着急,我和小峯子再找人问问。”

    阮枝垂眸,遮住眼底的担忧。

    一想到自己肩上的伤,她就怕邢惊迟出什么意外。

    在时间接近八点的时候阮枝又接到了秦野的电话,这一次秦野的语气和上一次差很多,甚至带了一点儿小心翼翼“嫂子,队长队长他去清城了。”

    阮枝微怔“去清城,他临时有急事吗”

    那头的秦野一脸纠结地挠了挠头发,这事儿可怎么说呢。他也才知道原来邢惊迟一直在找的人是个女孩儿,还是“723”绑架案的受害者。

    纠结来纠结去秦野又怪邢惊迟为什么走前不和阮枝说一声,这事儿吧说大不大但说小呢也不算小,但总不能让阮枝一个人在家干等着。

    秦野一咬牙,照实说了“嫂子,你知道队长这些年一直在找人吧,听说当时他就因为这个事儿上警校的。今天下午,二队的人过来说人找着了,队长赶过去了。”

    说完秦野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着阮枝的反应。

    好半晌,电话那头传来阮枝轻缓的声音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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