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苏星野佯装一脸疑惑。

    夏冰洋绕过桌子走到苏星野面前,面无表情道“我问你,纪征在哪儿”

    苏星野看着他笑,竖起食指在他和自己之间转了一圈“你问我”

    夏冰洋倚着桌沿斜坐在桌边,懒懒一笑“难道我不该问你”

    苏星野道“你问错人了。”说着着重看他一眼,笑道“我和纪征已经分手了。”

    夏冰洋眼神微微一恍,心里说不清是暗喜,还是更为失落,默了片刻才问“什么时候”

    苏星野看着窗外长叹了一口气,道“他出国留学前一天。”他垂眼看着夏冰洋,又说“怎么他没告诉你”

    夏冰洋听的出苏星野话里的奚落,但是他不在意,现在他心里只有纪征,不死心似的反复又问“你不知道纪征在哪儿”

    “我当然不知道,我和他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几年”

    “自从他姐姐死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

    那的确很久,至今已经六年了。

    “那你联系的到纪征吗”

    “你是说他的电话不,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苏星野笑着反问“你呢你打的通吗”

    夏冰洋看的懂他的眼神,苏星野的眼神是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笑,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敌视苏星野,但不知道苏星野为什么敌视他。因为和纪征有一段过去的人是苏星野,并不是他。

    夏冰洋微微皱起眉,苏星野不善的语气让他心里烦躁,想要结束和苏星野的这次谈话,于是冷声道“不知道,没打过。”

    苏星野却道“说谎。”

    夏冰洋心里很不痛快“我说没说谎,你又怎么知道。”

    苏星野拿起放在桌上的桃子,往上抛了起来,又稳稳接住,走上前拉住夏冰洋的手,把桃子放在夏冰洋手心,笑道“我看的出来。”

    他走了以后,夏冰洋手托着桃子,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他用力抓烂桃子柔软的果肉,汁水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滴滴拉拉的流在地板上。

    噗通一身,汁水淋漓果肉泥泞的桃子被他摔进垃圾桶,然后他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驱车回家的路上,他的手沾了桃子的果汁,清甜的香味弥漫在封闭的车厢里,让他不得不想起十几年前记忆里满是桃子香味的那个夏天。

    父母在他八岁时就离婚了,他被法院判给了父亲,父亲忙于打拼事业,把他寄养在爷爷奶奶家里。

    爷爷奶奶住在靠山邻水的小镇,小镇的夏天充满大自然风韵,满天的白云和满山的红花绿树,燥热的风和聒噪的蝉,还有散发着竹木香气的一架竹桥以及桥下碧绿又湍急的河水,都是他心里最美好的一段记忆。纪征也是他记忆里的一部分。

    纪征和他是邻居,他十岁那年来到小镇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遇到了纪征。纪征年长他八岁,无论是思想还是体魄都比他高出一大截。他站在纪征面前,一直在仰望他。

    他乘着出租车,在通往小镇的路口下车,不远处就是袖带似的蜿蜒碧绿的河水,河水上架了一座竹桥,他第一次和纪征见面,就是在那架竹桥上。

    他在出租车留下的一道飞尘黄土中看向远处一栋栋白墙黑瓦,整洁漂亮的房屋。来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和迷茫随着热辣辣的阳光瞬间把他包围。

    在那个时候,他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对自己被父母丢弃的命运感到绝望。

    他背着背包,低着头,沿着竹桥的台阶一步步往上爬,已经冷了许久的心忽然感到一阵酸痛。他没有看两旁的景致,只麻木的向前迈着步子。

    “夏冰洋”

    在他走到竹桥正中间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向四周张望,并不见一个人。

    “下面”

    那人又喊道。

    夏冰洋走到竹桥边,扶着竹桥的护栏往下看,看到一个人站在水流湍急的河水中央,正仰头朝他挥手。

    “你就是从蔚宁来的夏冰洋”

    水声响得像被风吹动的塑料布,那人站在河里,不得不拔高了嗓门,脸上在笑着。

    阳光太刺眼,那人只穿着一条到膝盖的短裤,上身赤裸着,浑身上下湿透了,染了水的皮肤在阳光底下闪闪发着光。

    夏冰洋抬手当着阳光,冲他点头。

    “你爷爷让我来接你,你等一会儿,我把鱼篓放好就带你回家。”

    夏冰洋看到他往河里搬了很多石头,石头连成一排堵住了河水,然后他撑开薄膜贴在石头上,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只在两个地方留了两道缺口,最后把鱼篓正对着那两道缺口,这样河水只从缺口里流出来,水里的鱼自然就会自发地钻到鱼篓里。

    他放好鱼篓上了岸,在岸边拧了一把湿淋淋的短袖,边往身上套短袖边往竹桥上跑。

    他走近了,夏冰洋仰头看着他的脸,看到他把湿淋淋的头发往后面捋,露出一张年轻又英俊的脸,乌黑的眉眼泛着明亮的水渍,眼神波光澄澈。

    “下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差点没看到你。”

    他抬起胳膊用潮湿的袖子擦了擦还在滴水的下巴,笑着问夏冰洋,见夏冰洋不说话,只是戒备又冷漠的看着他。

    他揉了揉夏冰洋的头发,笑道“想什么呢。”说着,他把夏冰洋身上的背包接过去甩到自己背上,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夏冰洋跟在他身后往桥下走,看到他身上那件白色的短袖已经湿透了,白色的布料沾了水接近透明,紧贴着他的皮肤,露出他脊背淡青色的血管和肩胛两道蝴蝶骨,湿淋淋的布料勒紧了他的腰。

    他忽然向后回头,对上夏冰洋的眼睛,夏冰洋忙低下头移开目光。

    他看着夏冰洋笑了笑,道“我叫纪征,以后你就叫我纪征哥。”

    那一年,纪征十八岁。

    夏冰洋在爷爷奶奶家里住了五年,这五年里,纪征对他的照顾比他的父母加起来还要多。是夏冰洋最信赖最依赖的人,这一点直到很多年后都没有改变。

    他从来没有想过纪征对他而言的意义是什么,直到五年后的一场意外,他才发现纪征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朋友这么简单,纪征是他除了友情和亲情之外的所在,他和任何人都不同。

    还是一个夏天,暑天正热,窗外的蝉声像浪潮一样一阵接一阵。

    夏冰洋躺在凉席上看书,前后门开着,过堂风来回吹,但还是很热。他看了几页武侠小说,闷热的天气和闹人的蝉鸣让他静不下心来,于是他爬起来找出刚买的一副球拍,出门去纪征家里找他打球。

    纪征家是一栋规整漂亮的三层小楼,门前门后各有一个大院子,前院种满花草,后院推成平地铺满石砖,踢足球打篮球或者打网球,干什么都可以。

    他和纪征都不喜欢足球和篮球,都喜欢羽毛球。前天他们把比分打到了45比56,他今天想找纪征扮回几分。

    院门开着,夏冰洋拿着球拍熟门熟路地往里走,纪征上面有个姐姐,姐姐长六岁,已经工作了。他爸是退伍老兵,退伍后做海运生意发了家,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母亲每天这个时辰都在娱乐中心教一群老太太跳拉丁舞。

    所以家里时常就纪征一个人,他每次到纪征家来,往往和纪征两个人待在房间里待一整天。

    院子里被纪征妈妈种满了杜鹃花,大朵大朵的杜鹃花开得红成一片,像红色的绸子,在阳光底下飞起一层红色的光雾。夏冰洋停在花圃边,揪了一片花瓣放在鼻头,凉丝丝的。

    他往上吹气,把花瓣吹落,小跑进了房子。

    一楼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坐着一壶水,水已经烧开了,正咕噜咕噜地冒泡。

    夏冰洋把球拍放在进门右手边的餐桌上,正要叫一声纪征哥,就听一楼纪征房间的方向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

    夏冰洋想搞一出恶作剧,于是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往纪征的房间走去。

    纪征的卧室房门虚掩着,留有一个巴掌宽的窄缝,夏冰洋来到门口,握着门把手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几公分,正要放声大叫,脸上忽然僵住了。

    纪征的卧室在房子背面,窗外就是平整宽阔的后院。房门侧对着房间里的窗户,夏冰洋从门口看进去,恰好看到纪征靠在窗边,大半个身子斜对着他,和一个左耳戴着一只耳钉的清秀男生拥抱在一起,正在接吻。

    他认得那个男生,他偶尔会来找纪征,每次他来,纪征都借故把他支走。他和这个男生见过好几次,却一句话都没说。

    夏冰洋在所阅不多的黄书和黄片里见过不少的亲热戏码,但是都不抵从纪征身上看到的充满肉欲的舌吻给他的刺激要深刻。

    他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浑身的血瞬间沸腾起来,忘记了离开。

    纪征脱掉短袖扔在地上,那个男生亲他的脖子、胸口、和小腹,然后跪在他身前用牙齿拉开他的裤链

    纪征浑身汗湿,皮肤上滚满细小的汗珠,那些飞着一层微光的汗水似乎正在随着他的体温蒸腾,卧室里的温度高的吓人。

    夏冰洋看到他揪住那个男生的头发,仰头靠着墙壁,闭着眼睛皱着眉,难耐似的低声喘息。

    忽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掀开濡湿乌黑的眸子,一缕沾染着情欲的目光从湿润的眼角投向门口

    像是烈火里泼进一瓢水,夏冰洋和他四目相接的瞬间,空气中似乎爆裂许许多多细小的火花。

    他当时不知道和纪征之间产生的这种反应叫什么,只是突然间被纪征发现,他吓坏了。

    夏冰洋还在愣神,就见纪征从摆在窗台上的一个果盘里抓起一个桃子朝他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桃子砸在地板上,夏冰洋像是触了雷般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就往门口跑,跑了两步却又停住。

    他回头看着还地板上滚动的桃子,发了一会儿怔,忽然折回去捡起桃子向门外飞奔。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宿的梦,梦里全是纪征似痛苦又难耐的喘息声,和从纪征眼角流出的那道湿润的目光,以及纪征朝他扔过去的那个桃子。

    梦醒,他的床单湿了一片。他十五岁才初次遗精,他看过许多美女海报和黄色影音制品都无动于衷,没想到是纪征打开了他的欲望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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