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做朋友,不能让我感到分毫的高兴,我只要有你一个就足够了,你一个人承认我、

    就足够了。”

    “一直想要弄懂你的这份心情,想要被你认可的这份心情,都会督促我前进、追赶你的脚步。”

    “这次可不会再错过了,从今以后,无论是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会陪在你身边,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他的声音很温柔。

    被尖锐鸣声充斥的耳畔,得以出现片刻的和缓,连抽疼的神经也奇迹似的获得舒缓。

    周围的烈火消失了,在熊熊燃烧的罪业的丛林中

    在鼬低头的那一瞬,灼烫的天空安静地暗下来,清凉的感触从接触的地方向全身蔓延,就好像落在他唇尖的第一滴雨水。

    不知何时落下的宽恕的雨。

    全身都沐浴在漫天的细雨中时,而卷发青年伸出来的、将他拥抱住的手,则将林中聒噪的可怕蝉鸣一齐按灭掉。

    有一双无形的手,遮住了他的双耳,将那些质问隔绝在外。

    解开束缚在身上的罗网,叫他从稻草人、重新又变回人类。

    这样的安抚,虽然直白过头,却是现在能想到的合适不过的。

    能将人从黑暗拯救的,从来不是责问、与自以为是的爱,而是理解与包容。

    再没有什么比真实的碰触与怀抱更行之有效。

    君麻吕一点点安静下来。

    他在止水的怀抱中慢慢抬起手。

    这个过程是极缓慢的,然而在现在、被盯注着的现在,一丁点动静都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力。

    他们看着那只还沾着血的手,轮廓完全是少年人的白皙纤细,可也许它下一秒就会召唤出可怕的月轮与白骨,将这片战场吞噬。

    但此刻它只是慢慢抬起,轻轻搭在了止水的后背。

    后者先是无言,而后便深深埋下了头。

    “”

    看着族兄在银发少年的回应下,忽而哭出声音来,肩膀颤个不停的样子,宇智波鼬忍不住松了口气,他的叹气也一直是不惹人注意的。

    也许是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在忍不住哭过之后,宇智波止水很快就依依不舍地站起来了。

    他在这时也能够明白鼬的用意了,甚至和对方一齐看向了场中剩下的那个、唯一还没有发言的男人

    旗木卡卡西一怔,下意识地避开了他们的目光,也许是感觉这样不对,蒙着面罩顿了顿地,还是忍不住去看站在中间的辉夜少主。

    空旷的地带,人们立足在冰冷的空气当中,距离很近,又很远。

    在止水退开之后,留在原地的君麻吕仍旧在掉眼泪,他面无表情地抿着唇站着,长长的衣袖仿佛鹤鸟的羽翼垂下在地上,低垂下的睫羽,睫发皆湿,颊边银白色的鬓发都染成深一点的灰。

    在跟鼬说过那一句“不”过后,他没有再说过话了。

    这并不代表他们失败了,相反是非常的成功。

    那种陌生又危险的气息已经从他身上消失了,现在的他只是需要有人将他从封闭自我的黑暗中唤醒、拯救出来。

    然而用爱和羁绊去找回回忆的方式适用于两位宇智波放在这里,却有些为难这位木叶的上忍。

    他和养弟间的感情很奇怪,细想下来只有尊重过头而形成的疏离,与过去的伤痕所造成的的难言的抑郁感。

    况且,他的本质上是个比鼬还要矜持内敛的人,也没有止水那么高的情商,更没有后者那样会说话。

    现在这种时候,让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他也不想见到我吧」

    看着面前人的眼泪,白发上忍寂寂想到,他无言地拒绝了两个宇智波的暗示,心却还是在对方的泪水中没由来地抽疼了一下。

    而且犹豫中,已经有人越过了他。

    “已经没有问题啦。”

    漩涡鸣人松了口气。

    虽然也有点惊讶鼬的做法,但见到止水被「友好」对待,鸣人首先大大地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这里不方便,他大概都要直接坐下去、瘫在地上了。

    性命被君麻吕觊觎的事情叫他心中可复杂了

    到这里仿佛战争暂时尘埃落定,他迫不及待地在宇智波佐助的怒目下,迈步上前,“没有事的,我向你保证哦,接下来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有君麻吕这么强大的人在的话,他们一定能打赢胜仗的吧

    他在此时也健气满满的笑容与笃定的语气,充满了鼓励人心的温暖与感染力。

    银发少年死寂且没有高光的纯色眼瞳终于像被吸引了一般,迟钝地挪动了一下。

    他向上看鸣人,那金发蓝眼的清秀面容有着很强的辨识度。

    「有效果」

    漩涡鸣人要在心里惊喜出声,「冷静冷静,坚持就是胜利」他死死攥着拳头,又在袖底松开握紧几下,才忐忑地抬上来,伸给对方,希望能被握住。

    他多么希望醒过来的君麻吕能站在他们这边啊,只是会有可能吗

    在他望过去的一瞬,忽而银发少年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一霎那,剧烈的爆炸声就响起在身旁

    除了地面,整个空间也都在震动似的,路径上撞到的石块尽数炸裂开来,向四处飞溅,白色的月轮自下、而上,如同巨大的弧形光幕,将落下的刀斧剑器一一挡落。

    短短的一刹那,站在人群中央的君麻吕看见了悬在外面的面具青年,在逐渐上抬的月轮中,他们短促的对视、也被其隔断开来。

    对准鸣人的攻击,被他轻松化解掉了。

    这时,金发少年已没有拉他手的心情了,他心有余悸地备战,心道自己早该想到外面还有那两个坏蛋在的

    而在他身边,收回月轮,辉夜君麻吕感受着那股如臂使指的力量。

    「眼睛,被换掉了。」

    「身体也很奇怪,变得很轻松、从来没有过轻松。」

    停立在原地,默默感受着崭新且陌生的力量,那种恐惧感只是更大地涌了过来。

    他跟卡卡西的视线对上,然后后者触电一般地忽而偏过了头,君麻吕无心回忆刚才的事,只是将视野向上抬。

    残留在脸上的一滴泪水就顺着他的下颌边沿滑下去,顺着脖颈,没入其上红绳中。

    天顶上的妖魔与他对视。

    已经被彻底染红的天空,被白色的玫瑰花瓣铺成的雪白的地面,就跟午夜梦回梦见的景象一模一样。

    出场的人物,也都已经出场了。

    他的目光触及到此处另外两人时,刚才突然发动攻击的面具青年就朝他摊开手。

    戴着手套的每一根修长的手指都在红色的血光下摊伸到最大、固定住,甚至因为用力而发酸发疼。那张白色面具下,异色的双眸仿佛被心火缓慢灼烧,触之惊心。

    “过来,君麻吕”

    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困兽的低吼,其间藏着刻骨的恨与绝望。

    紫色的长袍已经破损不堪,之前的对决他自己就很狼狈了如果不是实在是太愤怒了

    那一击,他可是完全没有考虑过会不会伤害到银发的辉夜小少主的。

    君麻吕看着他,一动不动。

    “来我这里要我再说一遍吗君麻吕来我这里”

    他沙哑的声音在面具下变化,眼瞳因为瞪开过大而显得狰狞,好像是想要看清楚底下人的真心似的。

    对付卡卡西一口一个「闭嘴」「垃圾」「不要说话」,然而在这里,他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

    说着狠厉的话语,站在高处,他却仿佛要跪下来了

    「他们背叛了我,但是我并不意外,能用的人几个就已经足够了。」

    杀死蓝发天使时,他所说的那句话,犹在君麻吕耳畔。

    而此刻,看着他的模样,银发少年反而疑惑了,他深知,在没有拥有转生眼之前,他这个个体、绝对没有跻身入「能用的人」的行列的价值与可能。

    那么他的背叛,带土应当也不会意外的。

    可是他却表现的那样歇斯底里。

    “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好像是永远都不会有回复的沉默下,面具青年说出了这句话,他的手就收回去了,就放在自己的心口。

    声音嘶哑低沉得好像绝症患者的最后提问。

    失去他的可怕可能碾碎了他的所有理智与思考的空间,现在他的脑子里放着的,只有恐惧、以及恐惧过头,所以形成的彻骨的恨。

    一行黑色的锁链从他袖底落出,被他浅浅握住在手里。

    辉夜、宇智波斑。

    宇智波带土都不想去想了。

    很多时候,人真的是个很奇怪、很矛盾的个体。

    他多么希望君麻吕活着啊,泷隐村的时候,即使身份暴露、被发现、他也想要去到他身边,将那一份木遁的细胞填补到对方破洞的心脏上,他整夜整夜陪着银发少年,害怕得好像对方死了自己也会死掉一样。

    可是他现在又多么希望对方死掉。

    死在那个时候也好,死在大蛇丸身边也好,死在暗部也好,死在琳死的时候也好,死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刻也好。

    「这个世界都是需要被净化的,让这样的你留在这里其实就是一种痛苦。」

    漫漫间,面具青年嗡嗡作响的耳边响起了自己曾经的玩笑话,他从脑中的声音渐渐和过去的声音叠在一起,然后从口中吐出来,是一种被伤害得习惯过后的、麻木且病态的死寂。

    “早在之前就杀掉你就好了,等月之眼计划成功、”

    他看着君麻吕的脸,时间太长,以至于视野都模糊。

    “再接你回来”

    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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