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马车不是还没走吗”如玉明明听见是郡主跌倒了撞在哪里的声音, 担心崇光,急的要绕开李云福去看。她挪一步,李云福就挪一步挡住她。
    刘茂见状,走了过来。
    李云福灵机一动, 道“世子爷来得正好,如玉姑娘方才照顾将军夫人累着了, 可是这马车又是陛下坐过的,奴才不便叫她上去陪郡主同坐”话还没说完,刘茂急忙打断他道“李公公放心, 同时也请李公公向里面的郡主传达一声, 叫郡主也放心, 在下一定将如玉姑娘安然无恙地送回太尉府。”
    “有劳世子爷了。”
    如玉急得直跺起脚, 她明明听见郡主撞得不轻,且自己站在马车外面喊了半天, 郡主都没应声, 别是撞着脑袋了晕了过去。
    刘云福却拂尘一扬, 吩咐道“起驾吧。”
    马车动起来, 如玉焦急地大喊“郡主, 郡主”
    “没事,郡主没事,如玉姑娘, 你别嚷嚷,叫叫百姓们听见了。”李云福快要跪下来求她了。
    马车中这时传出了女子的声音,只有短短的一声, 似在低声嘤咛,又似在呻吟,总之是婉转轻柔,透着几分娇嗔。
    “你看,奴才就说郡主没事吧。”
    如玉怔楞了一下,马车已经走远了。
    刘茂到她身边说“如玉姑娘,郡主有陛下的人护送,你不必担心。在下来时骑了马,可送如玉姑娘回府。”
    马车已是追不上了,如玉细想,认为这人说得有道理,于是收回目光,转看身边的人。方才李公公叫他世子,她却还不晓得他到底姓甚名谁。
    “有劳世子爷,只是奴婢眼拙,不知世子爷府上是”
    “家父乃安平侯刘靖,在下刘茂,字硕丰,尚未婚配,也不曾婚配过,今年二十又三,陛下年长我一岁。如玉姑娘不必一口一个世子爷,唤在下硕丰,或者称句兄长就行了。”
    “这怎么好”如玉道,“奴婢还是叫您世子爷。不过,奴婢有个问题想问世子爷。”
    “如玉姑娘尽管问。”
    “世子爷是如何得罪我们郡主的”
    “咳,此事说来话长,往后硕丰有的是时日对如玉姑娘说。”
    “什么”
    “没,没什么。此处热,如玉姑娘快随我走,我骑马送如玉姑娘回去。”
    如玉跟随他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又停下来,皱眉。
    “如玉姑娘怎么停下了”
    “世子爷,奴婢不会骑马。”
    我骑马载你啊。刘茂心里想着,嘴上笑道“如玉姑娘不必担心,一会我扶你上马,你只要轻轻握住缰绳,由我负责在一旁牵马呢。”
    猝然被拽入马车内,崇光吓个半死。
    当时是直直栽进了皇帝的怀里,头撞在皇帝胸前,发出了“嗵”的一声,半边脸挤压在皇帝坚硬的胸上,鼻端尽是皇帝身上的龙涎香气,牙齿磕咬在皇帝的衣襟,痛得发不出声音,眼泪直接痛出来了。
    不知前情的人若突然掀开帘幕撞见,还以为是一副正如火如荼的旖旎之景呢。
    皇帝伸手替她把坠在秀靥上的泪珠抹掉了。
    如玉焦急的呼唤声声传进来。
    崇光急得要从皇帝身上爬起,却不料发髻上的首饰已经勾在了皇帝胸前的衣襟,她不知道,起身的动作幅度有些大,牵扯到头皮的痛使得她忍不住地嘤咛了一声,正是这一声叫外面的人听见了。
    声音细软而温柔,不只是外面那些听不太清的人,就连身边听得最清的皇帝,也觉自己似乎听出了几分娇嗔。
    崇光看着皇帝,张口要说话,皇帝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皇帝的掌心滚烫,似块炭火,烙在她嘴巴上,她透不过气,额头上又溢出一层汗珠,皇帝见状挪开了手,手指上翰墨的味道在她鼻端飘忽而过。
    崇光此时不敢动弹,怕又牵扯出疼痛,只好求皇帝帮自己解开那勾在他衣襟上的首饰,于是,她小心抬起下颚去仰视皇帝。
    皇帝一双漆黑的眼眸,深谭一样幽谧,也正盯着她。
    马车忽然颠簸着动了。
    “陛”
    皇帝食指放在自己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马车继续向前,外面那些嘈杂渐渐远去,皇帝一只手伸到她背后护住她,以防她因为马车的颠簸而仰翻过去。
    崇光感觉要死了,这姿势,恰好像是皇帝将她抱在怀里,且她衣裙下的臀部正坐压在皇帝膝上腿间,又不解皇帝为何不让出声,脸颊已是滚烫一片。
    皇帝看出她眼里的哀求,伸手摸到了胸前勾住自己衣襟的首饰,小心翼翼地解开了。
    崇光得以解脱,想从皇帝身上起来,立刻结束这脸和头部贴在皇帝胸前、臀部坐压在皇帝膝上的怪异姿势。可偏偏皇帝又不让说话,她只好不求助皇帝靠自己的力量起来。
    然而她一做起身的动作,便要找个地方借力,一借力用力,便会将皇帝的腿压得更沉。她先抓住了皇帝胸前的衣服借了一次力,却没能起来,力量全都返回去了皇帝的腿上,她神色一囧,赶紧瞥了皇帝胸前那块被自己刚刚扯过的地方。
    皇帝素爱整洁,穿戴方面向来一丝不苟。
    宫里在他身边当值的人都晓得做随侍他更衣的内人最难,只要衣服上稍微有一丝丝褶皱,皇帝便会皱起眉,虽然嘴上从来不为此事开口惩罚或辱骂下人。但凡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宫人,都懂得他那种神情就是嫌弃,便会立即上前抹平,而下一次为皇帝更衣之前,会将皇帝的衣裳从头到尾整理好几遭。
    这些事迹,崇光以前在宫里早有耳闻。
    被她抓过的那块,此时已皱成了一团,虽然她已经松了手,可被她揪过的那块衣裳却有几道褶纹凸起来。
    崇光只当做自己不知道皇帝那惯将衣服穿得一丝不“褶”的癖好。如今她首饰和他衣服的纠缠已解除,她实在是不想继续这般尴尬地呆在他怀里,于是,纤细的手指再一次伸过去,这一次借力的时候,将那块衣服攥得更紧。
    皇帝不急着帮忙,也不说任何话,任由她在自己怀里“为非作歹”。
    第二次尝试仍是以失败告终。崇光思考了下,认为还是自己太过拘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准备再一次尝试,尝试之前,她又向皇帝胸口投去了顾虑的目光。这一看却惊呆了,先前那块褶皱的地方这下直接被拉开了,夏季的衣裳本就单薄,连带着里头那层白色的中衣也微微开了,估摸是被自己直接拽开的,隐隐透出里面的肌肤。
    皇帝的手忽而叩在她的腰线上,那里衣裳已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她身上。这混若直接扣在嫩滑肌肤又不盈一握的感觉叫他浑身为之一震,他微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崇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立即远离了皇帝,并与他拉开了一个人的距离,在马车的另一边的角落里坐下。
    过了会,马车不知道驶去了多远,皇帝才开口打破车内的气氛“方才朕不想叫他们知道朕在里面,所以,朕才不让郡主说话。”
    崇光尴尬地问“陛下怎么要躲在车里为什么要李公公说,自己在卫府,没在车里。”
    皇帝低头整饬起自己胸前的衣襟“他若不这样说,郡主还敢上朕的车吗”
    崇光不知如何接话。
    皇帝将贴着自己肌肤的那层中衣仔细理严实了,又亲手一点点地去理外层衣裳的褶皱。
    为缓解马车里奇怪的气氛,崇光撩开马车车窗的帘子,向外张望,希望能透一透压抑在胸口的那团气。
    窗外的景象却是陌生,并不是回卫府的路。
    崇光急忙放下帘子,追问皇帝“陛下,这马车是要去哪里难道不是回卫府吗”
    “当然不是。”
    “那是要去哪里”
    皇帝已将衣裳整饬完毕,抬起目光,在她周身打量了好一会,咽了下嗓子,答“卫府人多眼杂,不便说话。关于郡主跟玄庚的这桩婚事如何解除,朕要和郡主单独细细商量。所以,带郡主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马车渐渐出城向南,穿过一片丘陵,暑气渐消,一阵夹杂着水意的凉风扑来,火红的夕阳落在西山,湖水中亦是同样的落日山色美景,一只半岛延伸向广袤的平湖湖心,岛上是一片为避暑而修建的皇家别苑。
    抵达这处皇家别苑时,崇光已颠簸地睡着了。
    自皇帝说完那句要带她去个安静的地方议事之后,两人并肩坐着都不再说话。
    皇帝端坐在马车中央的位置,崇光则避到了马车角落里,她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只扁的,贴在马车壁上。
    皇帝镇定自如,没有一丝不自在的表现,崇光却要崩溃,找不出什么话题能一直同皇帝聊下去,索性靠在马车壁上,阖起眼睛装睡。
    马车一路颠簸着,装着装着就睡着了。
    皇帝侧首凝视她的睡颜,贪恋着这一刻的安静美好,不忍也不想叫醒她。
    她一只翡翠耳环垂下来,荧绿的光泽在脖颈间落下一泓柔和的阴翳,衬得那里的肌肤雪白无暇。
    马车一停,李云福等人便候在车旁,等了半晌,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又听里头没有动静,轻轻呼唤“陛下”
    皇帝听见了,收回视线。
    崇光这时也醒了。
    “已经到了,陛下。”李云福又提醒。
    皇帝探身过去,掀开帘子,吩咐道“去拿件披风来。”
    避暑之地,暮来凉爽至极,自己竟疏忽了,还要陛下亲自开口。李云福一边在心里自责,一边命人迅速去别苑里为皇帝取来了一件披风,本想等皇帝下来为皇帝披上。皇帝的手伸出帘幕,却亲自接过披风,拿入马车中去了。
    李云福方又恍然大悟,这原来是为郡主拿的。
    崇光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视线渐渐清晰,皇帝恰转回身来,一张脸在她视野里凑得极近,下一刻便于她身边紧紧挨坐,亲手将披风展开,来给她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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