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三分薄面不打脸,她俩打架是专门往脸上招呼,恨不得将对方的脸撕烂。
    地上掉了好多头发,被折断的头发卷曲着,将白色的地板添上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两个上一刻还光鲜亮丽的女人,这会儿一个个鼻青脸肿渗着血,看着别提多狼狈了。
    常月笙的家庭出身好,父母高知,周围的环境让她骂人的词汇量十分有限,但林语是从小长在村头村尾的叫骂声中的,愤怒上头,她根本顾不上其他的。
    “除了钱,你觉得自己还有那点比得过我吗除了拿钱粉饰太平你还会什么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林语恶狠狠的瞪着她,额前被扯掉头发的一小片头皮往外渗着血,配着哭完被打伤憔悴的脸,宛如伺机报复的恶鬼。
    常月笙愤怒地直喘粗气,但听到林语这话,她突然就平静下来了“总比你这种连钱都没有的垃圾强你抢啊,我看你抢得过我不我再可怜,用钱能买我高兴你有什么有什么都没有,连钱都没有你真可怜啊,林语,这么多年,活得很累吧用我的钱养活自己和你儿子的感觉是不是很屈辱”
    常月笙甩开护士手,拢了拢头发,狼狈,但神情高傲得却像是个女王“只要我愿意,你信不信,连你的儿子都要跪在我的面前喊我妈”
    林语仇恨地瞪着常月笙,身体发着抖。她愤怒,但同时,另一种畅快的得意更让她舒坦。
    常月笙对斐睿安越好,她便越得意,常月笙对斐垣越恨,她便越痛快
    那种痛快,几乎要超越看到斐睿安过得舒心时的喜悦。
    有什么用呢你再狂妄,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你们都不过是被我玩闹的蠢货罢了。
    林语被医生架着,低垂着脑袋,黑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身体软绵绵的垂着,轻轻发着颤,像是一个破布娃娃。
    常月笙以为她这是被自己打击到了,脸上浮现出得意又高傲的神色,犹如战胜的将军那样,欣赏了一会儿林语狼狈又可怜的样子,常月笙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扔到警局里去。”
    医生将林语交给差他们一步赶来的保安,拿了酒精药棉给常月笙处理伤口。
    林语却只是用狼狈来掩盖住眼里的嘲讽和痛快。她抬着眼,透过落下的头发看着常月笙小心翼翼歪腰查看斐睿安的身影,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嘴角的得意和眼里的怨毒。
    你再有钱又能怎么样的你不过是只可怜虫罢了
    常月笙坐在病床前,医生动作已经很轻了,但酒精对伤口的刺激还是让她皱起了眉。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常月笙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林语,她自己就送上门了,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但暴虐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常月笙温柔地看向因为麻醉药还在昏睡连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将他吵醒的斐睿安。
    “安排几个人守在这里,这种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进来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知道吗”
    助理立刻应下,马上去,除了保安,还要再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工轮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在斐睿安的身边才好。
    常月笙对斐睿安有多重视,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月笙,怎么回事我听说你那边出事了”常月笙处理完伤口,过了半个多小时,斐程峰的电话才打来。
    算算时间,林语应该也到局子了。
    常月笙漫不经心地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用任何小报告,她用头发丝都能猜出来,是林语给斐程峰打了电话求救去了。
    “程峰啊,你不觉得你这样过分了吗”她早就不对斐程峰抱任何希望了。
    “月笙,你别闹了。”掩饰不住的疲惫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斐程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困倦和疲惫让他保养得当的面容一下老了十多岁,看着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态,“我这段时间真的不太舒服。”
    “不舒服你只是不舒服安安是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滥情,我的宝贝差点没命了知道吗”常月笙拔高了声音,几乎是克制不住愤怒。
    常月笙看了一眼因为她的怒吼而在梦中拧眉的斐睿安,深吸一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站起身走到了病房套间的休息室。
    “斐程峰,我警告你,如果在安安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常月笙压低了声音,但愤怒不减,“我不管你跟林语旧情复燃到什么程度,也不管你对那个小杂种有多少父爱,安安这里,你必须给够关注你是安安的爸爸,你要给够他父爱知道吗”
    斐程峰被常月笙命令式的口吻激起了火气,也忍不住吼道“常月笙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很累没有骗你你不能总是什么都想着自己吧”常月笙强势又霸道的作风让他很愤怒,同时被常月笙拿着“情人”和“杂种”的事情教训,这让他还有些恼羞成怒。
    斐垣是杂种,那他是什么
    “我什么都想着自己”常月笙怒极反笑,“我花钱买了这么大一人,不是让你惹我生气的斐程峰,道歉你立刻给我道歉认清自己的立场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着我这样吼”
    “常月笙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羞辱人我也是有尊严的知道吗”
    “尊严你跟我谈什么狗屁的尊严尊严这种东西不是你自己扔掉的吗好好的人,你不当偏偏要当狗现在还怪我不够你尊严是谁当初跪着求我的是谁当初跪着求我的你说啊斐程峰你说啊是你自己不要脸是你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是你好好的人不做要当狗”
    “别说了都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你现在还提常月笙你到底想怎么样”斐程峰受不了似的大喊,希望把常月笙的声音盖过去,就好像这样,他就可以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想怎么样这话应该问你斐程峰,你是想怎么样安安的父亲是不当了公司的董事长是不当了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是不当了是吗我再说一次滚过来在安安醒来的时候当一个好爸爸林语的事情你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你想当人还是想当狗,看你自己的选择”
    “啪”
    斐程峰摔了手机,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将办公桌上、将视线范围内所有能扔的东西全部摔了一遍,他还是不解气。又狠狠踹了一脚办公桌
    然后脚疼得差点让他晕过去。
    斐程峰无力地把自己摔在椅子里,疲惫又茫然地叹了一口气。
    斐程峰气得差点晕过去,常月笙的心情也不舒畅,她愤恨地瞪着被挂断的记录,然后扔了手机,高跟鞋的鞋跟踩下去,屏幕瞬间裂出了一个蜘蛛网。
    “斐程峰、林语、斐垣,垃圾都是垃圾一群垃圾”
    斐程峰在办公室里发了很大一通脾气,乒乒乓乓的声音所以因为隔音效果极好的原因无法传出去,但在他走后,收拾办公室的秘书却无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乔姐,文件都已经被”小秘书拿着一坨已经已经被茶水晕开看不清字的纸,为难地看着上司。
    “让人再打印一份交给董事长就是了。”
    小秘书眼泪都快出来了“但那边催着要”而且现在早过了下班时间,本来就加班得看不见尽头,这事一弄,她晚上能不能回事睡觉也不知道。
    “人事部的现在应该也还没走。”
    小秘书的眼泪直接给吓了回去,什么话也不敢再有了。
    大公司工资高,虽然九九六,但工资高,老板一阵一阵间歇性的差,但工资高,职场如宫斗,但工资高。
    能进来都不容易,大环境大家都九九六,跳槽也只能是九九六,指不定还没加班费。
    好歹这里工资高小秘书这样安慰着自己,手脚也麻利了起来。
    斐程峰的疲惫不是装出来了,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过好觉了,每天晚上他都做梦,做了什么不记得了,但那股刻骨铭心的恐惧和像是冲刺十公里的疲惫让他很难受。他不敢靠近任何有床的地方,也不敢多休息,最多只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歪着脑袋小睡一会儿,就这样,每次他都不敢超过半小时。
    极度的疲惫让他的脾气越来越坏,做事也越来越没耐心。
    如果换做是平常,听到斐睿安出事,不管手里有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跑到斐睿安的身边。
    不然常月笙会闹。
    斐程峰已经怕了她了。
    从和林语的婚外情暴露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落入了地狱。
    常月笙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头,他既不敢刺激她,也舍不得离开她。
    她是他少奋斗几十年,能拼命向上爬的全部希望。
    他不能离婚,不能失去常月笙。所以哪怕是当狗,哪怕是当奴隶,哪怕什么都不要,他也得留在她的身边。
    “安安怎么样了”斐程峰到医院的时候,情绪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他不喜欢常月笙,但不会不喜欢钱。
    钱常月笙,喜欢钱喜欢常月笙,只要这么想着,什么情绪都能压下去了。
    没人会不喜欢钱的。
    常月笙瞥了他一眼,没再发作,反而柔柔地笑道“你还知道关心你儿子啊”
    斐程峰大为头疼,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常月笙的自我欺骗自我催眠做得比他更好。不管私下和他怎么闹,“常月笙幸福美满一家”的戏剧总不会有破绽。
    常月笙是个很要强的人,哪怕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她的婚姻和家庭也必须美满。
    温柔体贴的丈夫、健康快乐的儿子、优雅贴心的妻子。
    她的人生,合该美满,顺遂。
    我要过得比所有人都好,我要比谁都来得幸福。
    谁要是敢破坏,就要杀了谁。
    “今天身体不舒服,本来是要赶紧赶过来的,谁知道临出门头晕得厉害,歇了一会儿。”
    常月笙看他难看的脸色,知道大概真有这方面的原因,便也没过多地纠缠,反而关心地说道“安安还没醒,我看着他,你去躺会吧。”
    斐程峰摇了摇头“我看着他吧,你去睡会儿,你瞧瞧你,脸色这么差,安安醒来该担心你了。”斐程峰不敢睡,但这话不好让常月笙知道,都是一样的结果,说些好话又不碍事。
    谁也没提林语,谁也没说常月笙脸上的伤口,就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常月笙一听斐程峰扯到斐睿安,便立刻改变了态度“我的脸色真的很差吗那我睡会儿,安安快醒了你就叫我,他醒来见不到我,会害怕的。”
    “会的,我瞧着他快醒的时候就立刻把你叫醒。”
    于是常月笙赶紧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病房就是这点好,单独的卫生间,还有单独的隔间,里面摆着床和沙发供陪床的家属休息。
    虽然这种设计大部分都是给护工的,毕竟到了常月笙这种层次的很少真的会自己陪着病人。她也请了护工,也吩咐医生护士多照看着点,但母亲担忧儿子是没办法改变的。
    在家也是担心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如在医院里带着陪斐睿安,这样好歹能放心一点。
    斐程峰在病床前的沙发上坐下,困倦着耷拉下来的眼皮撑开,目光复杂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斐睿安。
    在几个月前,斐睿安一直是他唯一的孩子。对这个几乎是救了他一命挽回了常月笙拯救了他前途的孩子,他也是一度真心喜爱过的。
    如果不是他意外的到来,常月笙一定会把他折磨死的。常月笙说“我的孩子需要父爱”,于是他活下来了。但也只是一个源源不断送出父爱的工具。
    但再多的爱,也经不起折腾。
    斐程峰爱斐睿安,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爱这个孩子,以一个合格父亲的身份。
    但常月笙觉得不够。
    他给斐睿安的爱,不够。
    斐睿安是个小可怜,他需要更多更多的爱,不仅是常月笙给的爱要多,斐程峰给的爱也必须够多。
    常月笙对斐睿安的母爱已经夸张到了一个扭曲的程度。
    常月笙是疯子,但斐程峰是正常人他无法给出那么多满溢出去的父爱。
    但他没有选择。
    爱斐睿安,还是死
    常月笙的手稳得厉害,好像只要他说出“死”那个字的时候,她就能在一秒之内割下他的头颅。
    斐程峰选择了爱斐睿安,宠爱,溺爱,这些都不够。
    斐程峰有时候觉得,斐睿安都不是他儿子,是祖宗。
    他对祖宗都没这么恭敬过的。
    斐程峰加倍地对斐睿安好,但却早早地将所有的爱全部透支了个干净。
    放过我吧。
    斐程峰疲惫得想。
    常月笙,你放过我吧。
    但他不敢,斐程峰不敢,他不敢对常月笙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虽然是董事长,但常月笙想毁了他的办法太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穷困潦倒他不想再过那种一天为了十块钱而发愁苦恼的贫困生活了。
    斐垣的出现,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
    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冲破困境的希望。
    他想斐垣用濡慕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想斐垣依靠他,想斐垣因为他痛苦而痛苦因为他高兴而高兴一样。
    斐垣的出现填补了他的空虚。
    和常月笙截然不同,温柔小意事事为他着想的林语,更是激起了心中那股被压抑了十多年的保护欲。
    他想保护那对母子,想要成为他们的依靠,想要为他们遮风挡雨。
    他想疯了
    这无关情爱。
    失去的尊严,他可以从林语和斐垣身上找回来,从常月笙斐睿安那里得到的压力,可以在那里释放。
    他太累了,他累苦了,他太难了。
    常月笙只会逼他,斐睿安只会向他提要求。
    但林语和斐垣,会给他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斐程峰无法拒绝。
    “安安,爸爸爱你”斐程峰看着斐睿安,喃喃地说道。
    爸爸是爱你的,但我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弟弟是个很好相处的孩子,和他好好交朋友,好吗
    斐程峰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匍匐在常月笙脚边求她不要离开的小可怜了。
    只是一个私生子罢了,我又不让他上户口,又不让他和安安抢东西,只是想要弥补一下这么多年的亏欠,这样都不行吗
    常月笙越是咄咄逼人,斐程峰越是可怜他的斐垣和林语。
    十八年前,他什么能力也没有,无法反抗常月笙的强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语被羞辱,但他现在不一样了。
    他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掌握着上万人下一个月是吃泡面还是吃红烧肉的成功人士
    我已经不一样了,常月笙,你懂吗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只能向你摇尾巴的可怜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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