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极其繁琐,只怕这过程中便有人将此事抛之脑后,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才继续向上移交。”

    “陈氏人微言轻,又是一介白衣,二司不重视,心生倦怠,便将陈氏的案子压了箱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薛构微微停顿,瞄了一眼裴玉,“其实陈氏这样的案子比比皆是,有的运气好,等到了定案,运气差一些的,状纸投进去了,便形同石沉大海。”

    “早年大理寺只管处理重大案件,京兆尹负责民间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讼明帝登基后,二司便转换了职权。当初京兆尹不管的事,大理寺管。寄元乱七八糟的机关太多,各类手续也太复杂,若想改变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太难了怨大理寺也没用,长卿大人为百姓所谋求的福祉已经够多了。”

    “我知道,长卿大人是位难得的好官。京兆尹京兆尹的确风评不佳。”

    “不佳京兆府那群人就是死光了,留下的气味都会恶臭百年。”

    “京兆尹是为人不正,但也不能一竿打死所有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不是圣上偏信谗言,大理寺和京兆尹怎会阴阳颠倒,互换其职”

    “京兆尹一向趋炎附势,阿谀奉承”

    薛构看着他,冷笑一声,“算了吧,王风扬谄媚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先帝在位时就没受重用还不是有人爱听,才让小人屡屡得意。”

    裴玉欲言又止,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薛构看他为难,冷哼一声转移了话题。

    “此案漏洞百出,真实性尚待查证,不必太放在心上。你细想一下,断案期间为何乡长还能继续任职,甚至颐养天年定案后为何不将乡长收押等待复审为何直到乡长去世两年,都不曾有人通知三司最重要的一点,民告御状,理该满城风雨,为何圣上却稳坐皇城中,对此事毫无耳闻”

    薛构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看向裴玉的目光别有深意。裴玉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我没有想过这么多。”

    “说到底,也就是两件事。一是律令疏松,二是税制不当。下至乡长,上至三公,不论理由是什么,最终结果就是陈氏案的拖沓,这件事一旦传到圣上耳朵里,必然牵连过多,当然要瞒天过海。官官相护之下,权利遮天,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官员受贿虽然常见,但却能让乡长颐养天年,程度就相当严重了,此即为律令疏松。税制不当就不用我说了吧军饷税这种东西”薛构冷笑一声,“与其养边关那群闲人,还不如多买几头猪,猪还能吃,废物却只会用民脂民膏寻欢作乐。”

    裴玉点了点头,薛构冷哼一声,“怎么这就不反驳了”

    “十三州已收回,周围各国和平相处。我不支持战争,早年征兵太多,如今卸甲归园才是正道。”

    “这不是脑子挺清醒的么。我看你不是没多想,是不愿意想。毕竟无论是律令还是税制,不合理的剑尖都直接指向君王无为”薛构边说着,抬眼去看裴玉,后者只垂眸摆弄桌上的茶杯,轻笑道“无妨。寄元不会一直这样的。”

    “哼。”薛构自觉无趣,止住了话。“不过这案中倒不是人人当诛,巡抚便有些无辜。虽有些墨守成规,但并无罪责,还帮陈氏写了状纸,最后却被一并告上了御前。当今世道,在其位谋其职竟也成了错”

    “公子在说什么呢”

    薛构正感叹,视线中蓦地闯进一道黑影,灵活地凑到了裴玉身旁。裴玉收回思绪,笑道“在说你之前讲给我的陈氏案。”

    “陈氏案”宝玉眨了眨眼,努力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道“你说那个我不过是说来给公子解闷的,怎么还在想”

    “只是有些好奇,想确认真假罢了。”

    宝玉偷偷瞄了薛构一眼,点了点头。

    “也对,公子的朋友是当官的,想必会知道一些。但是立场不同,倒不一定会说实话”

    宝玉面上有些微醺,说话便也不着边际了些。薛构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抬眸望向宝玉。

    “我所处之位,当时的人有没有懈怠我不知道,但若我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獬豸铃前,无王孙、无庶民,一切罪恶当无所遁形。”

    裴玉“”

    宝玉“公子,我感觉你这位朋友有点”

    “咳”裴玉轻咳一声,“别打击他。年轻人么,很热血的。”

    宝玉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愣神片刻,突然后知后觉惊道“公子的朋友是当官的”

    “怎么了”裴玉疑惑地看他一眼,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

    “我、我想问大人”

    “问。”

    这句是薛构应下的,宝玉犹豫片刻,有些紧张道。

    “大人可曾见过十一殿下”

    裴玉一口茶喷了出来,无比尴尬地看了薛构一眼。薛构正巧也望了过来,似笑非笑般弯起唇角,轻描淡写道“见过。”

    宝玉眼神一亮“真的”

    “当然。”

    “那那大人认识十一殿下吗”

    “何止认识”

    裴玉“咳咳咳”

    “公子你怎么了”

    薛构凉飕飕道“有病就去看。”

    宝玉拍了拍裴玉的背,又转头问“何止认识”

    薛构扫了裴玉一眼,见他有些慌乱地擦着桌子,抿了抿唇淡淡道“一面之缘罢了。”

    “好吧”

    宝玉没有在意薛构话里的前后矛盾,点了点头,面上不掩失落之色。

    “你找他有事”

    “没、没有。只是有句话想当面告诉殿下”

    “什么话他欠债不还,还是逼良为娼了。”

    裴玉

    宝玉听此,“腾”地从座位上蹿了起来,恼得面上泛起一层微红,略带怒气道,“不许你抹黑殿下”

    薛构玩笑之语,不曾想宝玉会有这么大反应,端着茶盏愣了一瞬,片刻方认真打量起宝玉,缓缓笑道“是我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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