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沉凝的氛围。

    仿佛一切声息都褪去了,远在比另一处人间更远的地方,燕辞舟听见风动林梢的簌簌声,谱奏出无名心曲。

    以至于当齐雨灯终于挪开手的时候,他竟有了一丝恍然的讷讷感,仿佛梦寐被惊破。

    “你从前认识我吗”燕辞舟回过神来,清清嗓子,试探着问,“没人会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吧反正我不信,除非你疯了那,我那茗柯君以前和你交情甚好”

    齐雨灯没有回答,只是呼吸仿佛缓了一拍。

    “可是我又真的对你毫无印象,连半分熟悉感都没有,要知道之前遇见西西和殷先生的时候,我下意识就觉得和他们关系匪浅”,一瞬过后,燕辞舟等不到答复,叹了口气,“唉,我这个记性,着实叫人头大”

    “对了,你可千万别客气,务必把过去的事都告诉我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细讲的话也不勉强,大致说说就可以了我只是并不想在毫不知情的境地下,去伤害一位故人”,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齐雨灯,眼波诚恳而柔软地蔓延成一片碧海,“之前用剑指着你,我非常抱歉。”

    齐雨灯轻声道“你无需自责。”

    他半边脸落在晦暗中,清冷且空无,再启唇时,仿佛玉箫声彻的某个雪夜,传来清脆的泠泠一声折竹“我们素昧平生,你可以当作我天性热心肠。”

    “你热心肠”燕辞舟一脸惊奇,质疑道,“莫非你我对「热心肠」这个词的定义不同你是在讲标准羽渊语,还是其他我一窍不通的语言”

    他清亮的双瞳宛如夜色里的明灯,照彻审视着齐雨灯,对方自上而下,满身都是世之所遗的苍枯冷淡。

    这根本不是热心肠,这是「纵有欢肠已似冰」,没有一点活气。

    “你每个字分明都听得很清楚,事实也确实如此。”齐雨灯淡声说,靠着他摇摇晃晃站起,鲜血淅沥地滴落,侧脸的伤痕狰狞而苍白。

    “我一点也不信,茗柯君是帝京第一才子,又不是帝京第一傻子你既然不认识我,怎么认出秋水是假的”燕辞舟侧过身,支着下颌看他,神色里带了某种深邃的探究意味,眸光转深,“我允许你再找一个更合理的托辞。”

    “你若是能说服我,今日我便不再计较了”沉静中,他心里的火焰旺盛地燃烧,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否则你就等着再挨上一剑「使君不负」吧”

    他手指缓缓掠过秋水的剑鞘,似是蓄势待发,姿态凌厉而杀气四溢,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我可以发誓”,齐雨灯似是不为所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以我的心尖血,向山河日月众生芸芸为誓。”

    他这话决断到无从反驳对于每一位修习术法的人而言,心尖血与天地万物都是最要紧的桎梏,以此为凭证立下的誓言则必须遵守,不可倾覆,亦无法转圜。

    燕辞舟默然半晌,缓缓道“那用我的名字发誓。”

    这话如同刀剑疾刺,锋利至极,齐雨灯不敢置信地眼睫一抖“什么”

    “就说「我齐雨灯在此起誓,有生之年都没见过茗柯君,如有违背,就让燕辞舟烈火催烧,当风扬灰」”燕辞舟抱起手臂,眉间有激烈的情绪在交锋,“怎么样,说一句来听听”

    死灰般枯冷的静寂。

    “我”齐雨灯几次张了张嘴又顿住,过了许久,一字一字艰涩地说,“我齐雨灯在此起誓,有生之年都没见过茗柯君,如有违背,就让我”

    “停停停”燕辞舟抬高声线,完完全全重合盖过了他的后半句,又一挥手,“我信了,你快住嘴,我可不想真的听人咒一遍我死”

    齐雨灯收了声,竭力缓和地笑了一笑。

    “原来你真是第一次见我”,少年剑客的脸色却并未因此有半分好转,握着秋水的手倏然收紧,几乎是在冷笑,“呵,我以为你是个与我旧日相交莫逆的故友,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拎不清的蠢人。”

    他霍然拔剑“我今天就给你伤伤筋骨、长长记性”

    秋水的剑光孤啸而起,顷刻间,将满山参天的棠树削成片片薄如蝉翼的碎片。

    落英缤纷中,燕辞舟刹那翻脸,向他连环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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