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勇气不足,就像是当年淘气打坏了邻居玻璃窗,不敢回家却一直在家门口徘徊的小孩。

    巧克力全部融化,我隔着毛巾把碗从锅里端起,随手关上火。“带土真是帮大忙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萨奇接过那一碗巧克力糊,冲我咧嘴一笑。我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刚想走出厨房的时候身子往边上一斜,顺势倒在门口的小沙发上。“我就在这躺着,需要帮忙再叫我。”我对他说。

    他应了一声,旋即又在料理台前忙活起来。我在小沙发上找一个舒适的角落窝好,翘起二郎腿闭目养神。“萨奇的外婆现在怎么样”过了一会,我问他。

    “开了一家裁缝店,有猫有狗,海贼团的人还有迪达拉和文森特他们照应着,时不时在店里打打下手什么的,很不错呢。”

    “诶迪达拉居然会去打下手真意外啊。”

    “他啊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呢,外婆拿饼干和蛋糕很快就把他收买了。”

    听到这里我笑出了声,“这家伙整天不可一世的样子说到底还不是个小鬼。”

    “谁说不是呢。”萨奇也笑了。

    小沙发虽说空间狭窄,但是个睡午觉的好地方。好几次看见艾斯瘫在这里,打折扣震天响的呼噜,肚子上还趴着一只四仰八叉的橘色胖猫。我躺在这里不知道多长时间,午后暖融融的阳光晒得我昏昏欲睡,料理台前的人好像一刻也没停下过,淡淡的巧克力和奶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直到烤箱发出叮的一声响,萨奇拉开烤箱门时诱人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过了一会,他冲我吆喝一声“带土,来帮忙”

    “好。”我一个挺身从沙发上站起,接过他递给我的装满巧克力奶油的裱花袋时我的手微微一顿。“裱花我不会。”我十分诚恳地如是说。

    “不要紧。”

    “我怕弄得一团糟。”

    “不要紧的啦,就当是体验生活好了别光想着打打杀杀啊,忍者大人。”他嬉皮笑脸地把我拽到料理台前。我有点无奈,不由得攥紧了手中填满巧克力奶油的裱护袋,如临大敌。“攥太紧的话会化掉的。”萨奇提醒道,我慌张地赶忙松开手,裱花袋啪唧一下掉在料理台上,我和萨奇面面相觑。“不会太难的啦,很快就能上手的。”萨奇说着,手轻握着裱花袋在小巧的巧克力蛋糕胚上灵巧地转了几圈,奶油便顺从地高高叠起,然后点缀上几颗树莓,像是圣诞节满彩灯的小树。“刚刚我已经把蛋糕切开挤上了昨天晚上做的树莓果酱,这样不会显得巧克力甜得发腻。”他解释道。我会意地点了点头,重新拾起裱花袋学着萨奇的样子转动手腕,但是手仿佛不听大脑的使唤,颤颤巍巍,力气要么大过大要么过小,蛋糕顶上仿佛爬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灰色巨大肉虫。“好难看。”我忍不住吐槽,并把奶油小心翼翼地放回台面,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化成液体,然后悄无声息地从掌心溜走。

    “哈哈,习惯就好了。”萨奇笑道。他转身从刀架上拿起一把水果刀,然后把那个蛋糕一分为二。“觉得难看的话就悄悄吃掉吧。”他笑着递给我一块,压低声音说。我接过,然后咬了一小口,松软的巧克力蛋糕搭配着略微发酸的树莓果酱甜而不腻,浆果的清新在舌尖化开。“好吃。”我由衷地夸赞道。

    他听后骄傲地叉起腰“哈哈,我可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厨师长。”

    “对了,萨奇。”

    “怎么了”

    “我打算给奶奶也写信了。还有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姐。”

    “诶”

    “以前做过的事情,现在想来总是觉得对不起他们,虽然弥补不了当年的过错,但我决定从现在开始重新珍惜起来。他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细细密密的雨点嘀嗒在玻璃上留下浅浅水痕,窗外却阳光依旧。萨奇看着我,勾起了嘴角。我也笑了,旋即拿起咬了一口的半块蛋糕,三两下塞进嘴里。“真的好好吃。”我再一次夸赞道。萨奇勾起我的肩膀,高盛笑着“怎么样,以后要不要学来追女孩我教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学了就能追上喜欢的女孩吗”

    “那可是没有女孩能拒绝的了甜食琳也是”

    他坏心眼地把“琳”这个字提高了八度,我一时间猝不及防地红了脸。我偏过头刻意避开他渴望八卦,犹如聚光灯一般的眼神,然后把他一把推开。他又坏笑着凑到我面前狠狠嘁了一声,好像特意让我听见,然后他猛地挥拳捶了一下我的肩膀,疼得我一个趄趔,禁不住呲牙咧嘴。“赶紧干活,臭小子。”他哼了一声。

    我没有搭腔,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今天的点心长得好难看啊。”飞段捏起一块纸杯蛋糕,皱着眉表现得颇为嫌弃。

    萨奇拍一拍我的肩,说“这可是带土做的哟。”

    “我靠,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萨奇吧一块蛋糕递给飞扑而来的绵羊小女孩,然后又拍了拍我的肩,力道之大让整个肩膀都疼得发麻。“我可是要把带土培养成新的炎之料理人”我愣了一下,有点疑惑地扭过头看着他。“对吧,喜欢喷火的宇智波带土先生”他刚想抬起手再往我肩膀上拍一巴掌,我皱着眉迅速躲开了,他扑了个空干脆抬起胳膊勾住了我的脖子。“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身为炎之料理人第一代传承者竟偷吃成性屡教不改,我代表料理界从此把你永远驱逐”他豪迈一挥手,表情凶恶异常,好像是漫画中准备流放不成器部下的邪恶大魔王。

    嘴里塞满蛋糕的雀斑牛仔帽小哥抬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大概的意思是只要有得吃就行,对萨奇的话完全不介意的样子。萨奇随口胡扯的玩笑话和艾斯死性不改的模样逗乐了罗德里克,他靠在船舷上窃笑着,时不时咬一口手里的蛋糕。

    “居然是带土做的,怪不得这么难看。”飞段嘁了一声,瘪了瘪嘴。

    “无伤大雅。”萨奇摆摆手说。

    “可是本大爷看着像猫拉的屎。”

    “就知道你好这口。”萨奇面不改色地怼回去。

    飞段一时间语塞,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他一把抢过艾斯手里的蛋糕,然后把我做得看起来有些畸形地塞到后者手中。“萨奇说就知道你好这口。”大背头冲刚刚明显在边吃边发呆的艾斯重复道。对方狐疑地瞥了飞段一眼,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我从托盘里挑出一块我做得卖相最好的递给凑过来的文森特,他接过后冲我点了点头。“没想到带土还会烘焙呢。”

    “现场跟厨师长大人学的。”我指了指萨奇。

    “果然好厉害啊,带土一定很受欢迎的吧。”

    我听了他的话,有些好笑便反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愣了愣,随即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说“因为我因懒得持家的原因总是在海军总部万年单身将领排行上年年稳居前十。”

    我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也不知道是该吐槽他究竟能懒成什么样子才会在这样的排行榜上稳居前十,还是该吐槽为什么军事基地私底下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排行。就在我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谈到八卦时耳朵比兔子还尖的飞段突然跳出来指着文森特的鼻子大笑道“哈哈哈哈本大爷就说了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受欢迎”在放肆的狂笑声中,小胡子海军有点手足无措。

    在飞段狂笑着猛然发觉蛋糕都快进了那个雀斑大胃王那与黑洞拥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胃囊,毅然投身于争抢剩下不多的蛋糕时,我也悄悄对文森特说“萨奇说他会教我做甜点来追暗恋的女孩。”

    “哇噻,真的是什么样的女孩”

    “很可爱,很善解人意的那种,超温柔的。我从小就喜欢她。”

    “真好。”他捋了捋小胡子仰天感叹道。

    “你也可以试一下,萨奇说女孩子拒绝不了甜品。”

    “可是我没有暗恋对象。”

    “不是吧”

    “真的没有。”

    “从小到大都没有”

    “没有。”

    我看着他靠在桅杆旁,十分认真地说道。“就像是艾斯从来没感冒过一样。”好像是看出来我眼神中的诧异,他连忙补充说。我听则更加疑惑,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感冒和恋爱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东西放在一起对比。虽说以前偷偷买来然后悄悄藏满一柜子的言情小说上总是写着“失恋其实是一场心灵的感冒”,我明白这是为了抒情打的比方,但是我实则并不认为恋爱与感冒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联。百思不得其解的我皱了皱眉,然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以示迎合,低头啃了一大口蛋糕来掩饰住尴尬。

    “对了,带土,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会想挑起战争”

    “嗯哼”我咀嚼着蛋糕,含糊地向上提了提声调。

    “我听说你挑起战争的原因是为了实现永久的和平。”

    我咽下蛋糕,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干净嘴角的奶油,沉声回答“第三次大战落下尾声时,有一群别村的混蛋设陷阱间接杀了我喜欢的女孩。所以我讨厌战争。”

    “原来如此。”语毕,他点了点头,陷入沉默。梅丽端着小小的,上面盛着三块蛋糕的金属托盘飞奔到船舱前,使劲砸了砸船长室紧闭的木门。很快门锁轻轻转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一个蒙着面的脑袋探出来,小女孩把托盘塞给了对方,然后转身卖力地迈起小腿奔跑起来,却因速度过快小小的身子猛地前倾,脸嘭的一声和甲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啊,流鼻血了。”她用小手在脸上抹了抹,在飞段的冷嘲热讽中愤怒地把鼻血糊到了飞段衣服上。

    “啊你这个可恶的小鬼”

    小女孩尖叫着躲到正拿手帕擦去嘴边奶油的艾斯身后,后者把手绢往兜里一揣,十分迅速地伸出手指在鼻孔里旋转一周,然后冲张牙舞爪飞奔到眼前的大背头狠狠弹出在指尖被碾成球状的物体“鼻屎攻击”

    “我靠你们两个太恶心了”

    艾斯拽起羊角小女孩迅速奔向船尾,也忘了那顺着下巴滴下来,还没止住的鼻血。直到那个梳着大背头,把甲板踏地吨吨响的狗熊的身影跑过站在一边看热闹,好像用尽洪荒之力才憋住笑声的罗德里克,然后大踏步拐到船尾消失不见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其实我也讨厌战争。”冷不丁地,靠在边上的小胡子这么说。

    “我的故乡,毁于海贼入侵。”他扬起脑袋,望着轻悠悠从头顶掠过的流云,长叹一口气,“所以我也讨厌起海贼来,我是说一部分。”

    “你就是这样才当上海军的吗”

    “差不多。我想想要把所有海贼统统送进监狱我是说有的海贼,那些讨人厌,丧尽天良的海贼。”他想了想,然后纠正道。我仰起头看了看高空中悬挂的长旗,两个骷髅标志着实瞩目,他有点拮据地清了清嗓子,补充说“我的意思是白胡子海贼团和草帽海贼团不算。”

    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这样觉得,还是强烈的求生欲使然,他是不是害怕一个不小心没管住嘴就会被这群海贼给丢下海喂鱼。他的样子逗笑了我,他见我忽然笑了起来更加得不知所措起来。“海贼没一个好东西。要是换作与艾斯在火之国见面前我一定会不假思索地这么说。”他三两口吃净手中的纸杯蛋糕,“我以前是海军总部鹰派的成员,追随萨卡斯基大将的绝对正义。捉捕海贼,保护人民,我曾经对我的所作所为毫不动摇,直到我有一回带着原本指责是巡逻,保护总部的第十八部队因公事出了海。”

    “”我没搭腔,只是静静地听着。海鸟高昂的啼叫好像相比昨天更加频繁,兴许我们已经离陆地不远。我把只剩下巧克力蛋糕胚的点心塞进嘴里,失去了奶油与果酱的衬托反而显得略微苦涩。他依然仰望望着天穹,用手遮住刺目的艳阳,语气满是无奈“我们在一个小岛上碰上了人贩子。在我们费尽心思地把他们全数逮捕,正要放出被当作奴隶关押的受害者后,我们接到一条命令。”

    “那条命令要求我们放走人贩子,并且不允许释放受害者。”

    “所以你才在之前那个小岛上时才会对那些套路这么熟悉”

    他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后来呢那群人怎么样”

    他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双手环胸,避开我询问的目光,只是安静地看着脚尖。“我没有违抗军令。然后下了令,一切遵循上头的命令。”他说到这,有些自嘲地笑了。“艾斯也好,罗德也罢,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年轻的时候擅自把贪污的原长官揍了一顿,那一次我连对抗谁都不知道。上头是指谁海军元帅政府官员五老星抑或者是天龙人不反抗这群无辜的民众又会怎么样反抗了的话第十八部队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完全不敢想。”他抬起头,棕褐色的眼睛对上我的视线,“连他们所信赖的海军都因为一条该死的命令而对他们的痛苦都视而不见,他们会怎么想海军他们会怎么想这个世界”

    “他们还会有未来可言吗”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低沉沙哑的嗓音中甚至带了一丝似有似无的哭腔,混杂进嘈杂的浪声中,被一并卷入大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定了定神,重新低下头。“直到今日,那绝望的目光与乞求依然是我心底无法磨灭的噩梦。现在想来,也许就是那时起对以往的坚持产生过怀疑。我才发觉,我们与所憎恶的、随意践踏别人幸福的海贼又有什么不同。”

    “在火之国相遇的时候,艾斯骂海军是天龙人的走狗,这句话仿佛摧毁了我那马上就快崩塌殆尽的信念。海军是绝对正义的,我记得我当时那么反驳回去,实则心底已经无比地不安。”忽然,他笑了起来,开始微微西斜阳光洒在脸上,温暖,充满希望但又让人莫名地心疼。“所以我现在认同艾斯他们什么的,我想并不是偶然。就是萨卡斯基大将要是见到我这样的话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的吧,哈哈。”

    “反正我的老师在得知我掀起了战争后狠狠揍我了一顿。”我一边说着一百年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夸张的寒战。

    “那我还是躲起来比较好,萨卡斯基大将不仅眼熟我,之前还打算把我划入他的麾下,再见到我肯定会暴怒的。”

    之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两人的交谈也少了先前的尴尬。之前靠在船舷眺望大海的罗德里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支起了画架,柔软的毛笔轻轻扫过纸面,渲染上大海的幽蓝。船尾的吵闹声就没有停过,不过无论怎样也吵不醒搬出躺椅一面晒着太阳一面打盹补觉的萨奇。两只猫趴在他的胸口上,屁股对着他的脸,尾巴不断地抽着他的脸颊。“话说回来,你有没有什么梦想之类的”

    “梦想”

    “嗯。我到现在还是想当上火影,就是忍者村的村长,是最强忍者,然后在乱世中创造一片乐土。虽然说现在因为战争的事情有了前科,纵使实力到了反而也难实现了。”我把胳膊抻直,伸了伸懒腰,“不过我会想办法的,当然是正常一点的办法,不会再有催眠自己或者催眠全世界的打算了,哈哈。”

    文森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家一起做梦的计划不管听几遍都觉得有够蠢的。”

    “你要是我,说不准你也信了。”

    “谁知道呢。”他歪了歪脑袋,不予置否,走到甲板正中,面对的一片汪洋舒展开手臂,“我的梦想的话,可能就是成为海军吧。是不是成为海军就有能力救得了被残忍伤害着却迟迟等不来正义的人们呢,这样的话也算不算是给那时望着被烈火与血腥味吞噬的故乡却无能为力的自己一个交代了呢,我曾经是这么想的。”

    “所以啊。”

    “成为可以拯救所有人的海军,这就是我的梦想。”

    白色大衣的下摆在轻柔的海风中翩翩起舞,绣在背面的“正义”二字此刻竟无比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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