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可憎的老和尚,只看向魏期“你若肯做一事,爷就给你们条生路。”
    朝堂近日因一事又起风波。
    昔日魏家军的少主魏期,这日跪在了宫门外,高举千字血书,揽过了昔日福王叛乱的所有罪过。道是福王当日谋反,皆是魏家逼迫,实属无奈之举。
    朝臣们信不信且不论,反正,那宋国舅是信了。
    当日就让圣上下了旨,昭告天下魏家的滔天罪过,详列了一百二十多条罪证,条条直指魏家猖獗,逼主谋反。
    此事在民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朝臣们亦是议论纷纷,对那魏期几番质问,而魏期句句都回答的无隙可乘,句句坐实了逼主谋反的罪证。
    此事,便就坐实了。
    按照律令,魏期当处极刑,可念在他已出家诚信悔,且魏家只剩他一人之故,就改判他流放岭南去了。
    魏期流放那日,宋毅心情大好,令人在城外广设施粥处,一整日的功夫源源不断的从护国公府往城外运米粥与馍馍,赈济城内的乞儿。
    宣化三年九月。
    苏倾坐胎已近六个月,肚子已十分显怀,行动颇有不便。
    照旧在院里散过步后,她扶着肚子慢慢往厅内走去,旁边主事婆子小心搀着她。
    八仙桌上搁了一小瓷碗的补品,还有一小碟的酸枣。苏倾坐在桌前,捏过酸枣放入口中,这方觉得胃里的翻腾之意好过许多。
    她这孕期反应着实大,好长时间都吃什么吐什么,如今较之前几个月倒是好些了,勉强倒也能压一压。
    主事婆子见了,心下不由计算着库里还有多少这酸枣,若不足了得提前再腌制些。
    打满一个月起,夫人就开始独爱这些酸物,若不是御医说孕期不易食那酸杏,只怕她都要生啃那酸倒牙的酸杏子去。好在酸枣腌制的多,若是吃没了些,他们就从库里拿些腌制,那些枣可都是贡品,腌起来最是好吃不过。
    主事婆子正兀自思量着,突然听得守门的下人唤了句大人,忙回过神来,恭慎的退至一旁。
    宋毅下了朝就直奔这里而来。来不及换朝服,进殿后目光一扫,而后抬脚往桌案的方向而来,在苏倾的身边拉了椅子坐下。
    虽说已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可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容小看,这一路过来还是有些热了,他便抬手解了襟口的扣子,松了松领子,这方觉得松快些。
    “莫要尽吃些酸物。”见她一颗接着一颗的捻着酸枣吃,他不免挑眉,然后将那尚温热的补品往她跟前推推“进些罢。”
    苏倾一见那粥羹,只觉得味道直冲鼻,忙别开眼,又捻了颗酸枣吃下。却刚一入口,身体猛地一僵。
    宋毅脸色一变,忙问“怎么了”
    见她不说话,愈急,便要张口唤人去请御医。
    “没事。”苏倾道,然后又慢慢咬着酸枣吃。
    宋毅却明显的感到她的漫不经心。
    心下觉得有异,他便不动声色的观察她,却见她一手捻着酸枣吃着,另外一手却悄悄的覆在腹部。
    他暗暗观察着她那显怀的腹部,心道她可是身子有些不适,正兀自思量着,却刹那惊见那腹部陡然动了下。宛若幼小的拳头从内朝外抵了一下。
    他倒抽口凉气。他惊疑不定的盯着那,说不出的紧张与急切“这你可是要生了”
    主事婆子见夫人充耳不闻,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模样,怕他们大人大惊小怪的又闹出什么笑话来,忙赔笑着解释道“大人,生还早着呢,这叫胎动。孩子月份大了,便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一处,有时候也要翻个身动一动呢。”
    宋毅听罢,自是又惊又喜,想要抬手去摸摸,却见那人已经慢慢侧了身去。
    他也不以为意。低声嘱咐着管事婆子,让她且将这补品端下去罢,另外去准备些酸口味的点心来。
    管事婆子刚应下的功夫,那福禄正打殿外匆匆进来,然后附在他们大人耳旁小声的嘀咕几声。
    宋毅诧异,圣上跟太后怎么过来了。
    皱眉思量了会,他嘱咐那管事婆子将苏倾给扶进里屋去,然后随那福禄一道出了大门,接圣驾。
    宋太后大概往人群里扫了眼,没见着那女人的面,心里便有数了。面上吟吟笑着“今个与圣上便服而来,权当走个亲戚,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老太太嗔怪道“这不成,规矩不能乱。”
    宋毅拉过圣上的手往里走,笑道“一路赶来怕是辛苦了,快进来歇着,免得累着圣上。”
    圣上仰头望向他,童声童气“舅父,听说朕又要多个小表弟,可是真的”
    宋毅哈哈大笑“圣上莫急,且再等三四个月,到时候你便知了。”
    宋太后挽着老太太的胳膊,边走边笑着“宫里头玩伴少,圣上少不得寂寞。这不听说了马上要有小表弟了,开心的跟什么似的,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
    老太太也笑着“现在说什么还太早,指不定是个丫头呢。”
    “打量着我在宫里头没听说呢就爱吃酸的那口,跟我怀圣上时候一样一样的。”宋太后咯咯直笑“老太太您就擎等好了,保证是个大胖孙子。”
    老太太美的见牙不见眼。
    一行人在老太太正殿里用过了午膳,之后又说会了话,一家子其乐融融。
    “舅父,朕可以去看望下小表弟吗”
    圣上这般请求一出,宋毅的神色一顿,老太太的笑一僵,宋太后不动声色,田氏忍不住撇了撇嘴。
    片刻后,宋毅笑道“圣上,现在你小表弟还在腹中呢,还看不得。”
    圣上失望道“那朕就看不得了”
    宋太后笑道“大哥不妨就让他过去看上一眼,便就死了心了,省的一日到晚的念叨。”
    宋毅道“她身子不大好,一日到晚的卧榻休息,我也是怕冲撞了圣上。”
    圣上道“没事没事,朕欢喜都来不及,不怕冲撞了。”
    苏倾被主事婆子搀扶着倚着引枕坐着。
    不多时房门的软帘大外头掀开,宋毅先弯身进来,而后是宋太后由宫人沉香搀着进来,最后是圣上进来。
    苏倾望着这一家子人,怔了。
    宋毅往她面上仔细扫过一回,方转过身来,对宋太后几人笑道“她尚在养病,所以莫要靠的过近,免得过了病气。”
    有下人早早的将案前的几张椅子拉开,宋太后几人就到案前坐下。
    宋太后望着苏倾,笑着“一别经年,没成想兜兜转转倒是又见面了。到底是一家子人,缘分。”
    苏倾望着这宫装丽人,往事便在她脑中纷纷而过,在宋府时候的那些事,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发生过得般。
    “我也没想到,还能与宝珠小姐有再见的时候。”
    一句轻声的宝珠小姐,却激的宋太后差点红了眼眶。
    沉香有些不悦,若不是顾忌国舅爷在场,必会训斥此女不懂规矩,直呼太后名讳。
    宋太后没有再说话,低头喝了口茶,掩饰了几番。
    圣上看向苏倾,声音清脆“舅母一定要好好养着身子,将来生下小表弟,与朕一道习文练武。”
    圣上话里一句舅母,叫的众人一懵,却叫的宋毅喜形于色,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圣上擎等着便是。”宋毅大笑道。
    回宫之后,宋太后单独叫沉香留下。
    “如何”
    沉香低声道“桌案上放着酸枣,肚子也是尖尖的,怕是个儿子。”
    宋太后沉默了。
    先帝的话又一次的在她脑中回响“为人父母,是向着自家子嗣多些,还是外甥多些”
    “你今个也瞧见了,他是有多欢喜。”宋太后苦笑“日后便是再喜欢煜儿,怕也比不过他自己的儿。”
    沉香想起今日那人的喜形于色,心下难免也泛了些酸,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
    为何呢,那女子竟能有这般好命,又凭什么能得到国舅爷那般珍藏密敛的。
    “娘娘,事未到头,谁又说得清呢。”沉香垂下眼“或许,是个丫头,也说不定。”
    宋太后失神的望了眼殿外,叹道“但愿吧。”
    宣化四年大年初一。
    除夕夜刚过,苏倾就发动了。
    虽说提前了半月有余,可稳婆奶娘早前两三个月便备好了,如今接生起来也有条不紊,并不算太过慌乱。
    从黑夜至破晓,好些时候还是没生下来,宋毅在外头听着里头隐忍的哭声,只觉得脑门突突的跳。
    护国公府大年初一的早膳也甭想吃安生了,包括老太太田氏等人在内,没人有这个心思吃,无不殷切的望着殿外方向,等着那些下人来回传的信。
    从前大年初一都是由百官之首携领群臣入宫拜年。自打那宋国舅废除了相制,那百官之首便心照不宣的落在宋国舅身上。
    众臣们匆匆吃完早膳皆到这护国公府上候着,还等着那宋国舅带着他们一道入宫面圣拜年,没成想没等来宋国舅,却等来了福禄带的口信,倒是府内突发急事,让几位尚书大人带着大家一道入宫去罢。
    众臣面面相觑,却也只能依言行事。
    巳时一刻,响亮的啼哭声于后罩楼内响起。
    众人皆是一震。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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