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 长公主醒过来, 她轻按有些疼痛的额头, 知道自己这是醉酒的后遗症。
    翠沫听到动静, 马上走进来, 扶着长公主起身,端过小丫鬟盘中的蜂蜜水递给长公主, 道“公主, 这是沈公子命人为您备下的蜂蜜水, 说是可以舒缓头痛。”
    长公主手下微顿, 一边喝一边问道“他呢”
    “正在外间练字。”
    长公主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还在,“本宫睡了多长时间”
    “三个时辰。”
    这么长
    长公主蹙眉, 让翠沫等人服饰她更衣, 刚坐在镜子前,眼神倏忽一变,咬牙切齿道“沈世伦”
    只见镜子中的女子眉松目懒, 面色红润, 那红肿的双唇尤为显眼。
    翠沫抿嘴低头, 安安静静地替长公主梳妆,不发一言。
    长公主心中有火, 随意穿了件藕荷色纱裙便走出内间,一眼便看到沈世伦端正地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练字。
    太阳西斜,余晖落在他的脸上, 为他披上了一层暖意。
    长公主晃了晃神,到底找沈世伦算账的心思占了上风,没心情欣赏美色,走到他面前,神色冷然。
    沈世伦抬头,柔声笑道“殿下醒了。”
    “解释”
    长公主盯着他,目光不善。
    沈世伦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双手一摊,无奈道“我也没想到殿下醉酒后这般热情。”
    何止热情,简直是精力十足,虽讨到不少福利,沈世伦还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长公主愕然,“你的意思是本宫自己做的”
    “不不不,”沈世伦摇头,“准确的说,是殿下主动,我配合。”
    一个人可做不出来。
    长公主不信,扭头看向翠沫,翠沫低头不语,暗自思索虽说是沈公子开的头,可后来却是公主痴缠着不放,沈公子说得倒也没错。
    翠沫这样子相当于默认了,长公主没想到会是这样,面上无光,瞪了他一眼,“你为何不拦着本宫”
    “我以为殿下知道原因呢。”
    长公主嗤笑,“本宫怎会知晓。”
    “自然是,”沈世伦话语一顿,嘴角勾起,用力将长公主揽在怀里,靠近她道“我根本拒绝不了殿下啊。”
    话毕,见长公主懵懂地看着他,沈世伦眼神暗了暗,亲吻她的眼睛,嘴角溢出笑意,“别这样看我。”
    “”
    长公主顿时脸色爆红,用力推开沈世伦,恼怒道“你脑子里都想什么”
    “殿下啊”怕长公主听不明白,沈世伦又重复一次,“我脑子里自然都是殿下。”
    长公主怔在原地,抬眼看着沈世伦,两人对视,皆有些失神。
    翠沫暗叹口气,长得妖孽也就罢了,还这般会说话,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后来沈世伦是被赶出长秋殿的,长公主给出的原因是时间不早了,他该回去了。
    至于是不是长公主恼羞成怒,尚未可知。
    沈世伦被翠沫推出殿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存心报复,用得力气不小,推得沈世伦打了个踉跄。
    刚站好,沈世伦就注意到吴毅看过来的目光,干咳两声,故作自然道“走吧。”
    刚走第一步,沈世伦忍不住“嘶”了一声,艹,扭到脚了,他又不是面做的,怎么被女人推一下就扭到脚了,这么长时间的养生拳特么白练了
    吴毅再次看过来,沈世伦咬紧牙齿,故作淡定道“没事,就是坐时间长了,脚麻了。”
    然后让吴毅走在前面,他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还要强忍着不出声,那表情别提多扭曲了。
    噗嗤
    翠沫透过窗户看到沈世伦的样子,忍不住笑弯了腰。
    长公主的嘴角也弯了弯,同时瞥了翠沫一眼,“你下手重了”
    翠沫连忙摇头,“没有。不过,如果沈公子让人扶他回去,休养个半日便会好,现在嘛,就不知道了。”
    沈世伦本以为自己是不小心伤的,却不知道翠沫精通医术,刚才推他时悄悄做了些手脚。
    长公主想到他死要面子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算是他管不住自己的教训了。”
    长公主多少还是恼了他的。
    事情就像翠沫预料的那样,沈世伦扭脚的事情没瞒住,回到玉笙居后,他的脚已经肿得不像样子了。
    若不是吴毅有活血化瘀的药,小顺子都要去喊大夫了。
    明秀一边替沈世伦上药,一边心疼道“公子怎会伤得这般严重”
    不问还好,一问沈世伦更加尴尬了,他总不能说一开始没怎么严重,都怪他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幸好吴毅性格淡漠,整日都是一个表情,要不然沈世伦还真不好维持自己作为公子的尊严。
    经过吴毅检查,沈世伦的伤要休养四五日才能好。
    对此,沈世伦相当淡定,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受伤了,他对休养很有经验。
    次日,长秋殿得到消息,说是沈世伦偶感风寒,这几日要在玉笙居静养。
    沈世伦到底还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被一个弱女子推得扭伤了脚。
    殊不知听到他找的借口,翠沫笑得更欢了。
    长公主有些无奈,说道“你日后莫要拆穿他。”
    长公主一直觉得沈世伦脸皮很厚,没想到他也有爱面子的时候。
    翠沫闻言,故作委屈道“公主现在眼里就只有沈公子,都看不到奴婢和翠浓了。”
    长公主面不改色,薄唇轻掀,道“不如你外出几日,或许再回来本宫便看得到你了。”
    沈世伦之前跟长公主说过“距离产生美”,这话显然是被沈世伦影响的。
    翠沫暗自腹诽,面上却是带着讨好的笑容,连忙表示自己刚才只是无心之言,当不得真。
    沈世伦本以为自己会安静地休养到脚好,却在第二日得知吴伯在公主府外,说有急事要见他。
    吴伯一向稳重,能让他找上门来的急事显然不小,沈世伦连忙让小顺子去找翠浓,然后将吴伯请进来。
    这一番折腾,等吴伯来到玉笙居,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见沈世伦靠在床上,吴伯顿时担忧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就是脚扭了,没有大碍吴伯,你有何急事”
    沈世伦顾不得尴尬,连忙问道。
    吴伯这才将事情详细道来。
    原来是一个时辰前,聚德楼的小厮为二楼雅间的客人添茶水时,听到他们提到“科举”,“考题”这几个字眼,本来这小厮也没太注意,可是在他关门离开时,偶然瞥见雅间中的其中一人给了另一人一张纸,上面写有密密麻麻的字。
    小厮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觉得这两人挺神秘的,便和同伴说了此事,本来不过是说着玩,只是恰好被吴伯听见了。
    这段时日建平因为乾兴帝要开恩科变得特别热闹,乾朝各地的考生都陆陆续续来到这里,大大小小的客栈已经爆满了。
    聚德楼已经渐渐有了名气,家境富裕的考生都喜欢来这里请客吃饭,这期间难免谈起朝中之事。
    吴伯听得多了,也就记在心里。
    他知道此次科举的主考官是乾兴帝的太傅,很明显他是乾兴帝的亲信。
    吴伯懂得不多,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乾兴帝肯定很重视这次科举,长公主是乾兴帝的皇姐,而沈世伦又和长公主是那样的关系。
    所以就相当于,这次科举对沈世伦很重要。
    正是有这种想法,吴伯才会在得知这件事后,连忙来此告诉沈世伦。
    沈世伦听吴伯把事情说完,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知道白太傅这个主考官相当于从左相手里抢来的,现在出现疑似买卖考题的事情,难保不是左相在搞鬼。
    毕竟到时候出了乱子,白太傅这个主考官难辞其咎。
    沈世伦沉吟一会儿,道“吴伯,你回去后,让人密切注意书生打扮之人的举动,一旦他们进入雅间谈事,便将聚德楼的暗格打开,派人监听他们的谈话,凡是和科考有关的,全记下来,最好能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到时候一并汇报给我。”
    吴伯一听沈世伦这话,就知道这事不小,连忙点头“好,少爷放心,老奴一定亲自监督此事。”
    事情说完,吴伯便离开公主府,去办沈世伦交代的事,沈世伦则陷入沉思。
    此次科举的意义不同以往,这是乾兴帝亲政后的第一次科举,而且还是开恩科,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再加上主考官是白太傅,当今皇后的祖父,乾兴帝的目的其实很明确,他在借着白太傅替他挑选可靠的人才。
    沈世伦还有一个猜测,这次科举可能是一个开端,一个不让左相及其门生再担任主考官的开端。
    如今的朝堂上很多都是两位丞相的门生,“天子门生”这四个字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乾兴帝但凡有点抱负,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
    聚德楼
    一群士子打扮的人走进来,惊叹道“这就是聚德楼据说这里的掌勺大厨是宫里的御厨。”
    “多亏钱兄大方,我们今日有口福了。”
    “是啊,多谢钱兄。”
    众人纷纷向为首那人道谢。
    此人中等个子,身体的高度和宽度相当,随着他走路,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一笑起来,脸上的肉便堆在一起。
    听到众人的恭维,钱图得意一笑,故作谦虚道“诸位客气了,大家都是同乡,理应互相照顾。”
    “钱兄大义,我等佩服。”
    大家知道钱图就爱听好话,想到可以蹭顿好吃的,好话毫不吝啬地往外冒,听得钱图很是舒服。
    他们有五六个人,雅间有些拥挤,众人便决定在外面吃,正好凑在一起说说话。
    他们来到建平有一段时日了,或多或少都听过醉玉液的名字,酒一上来,众人纷纷品尝,赞叹道“果真是极品,怪不得卖这么贵。”
    钱图因家中富裕,见过的好东西不少,摇头道“这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便是再翻上一倍,依旧会有很多人买。”
    到底家中是经商的,钱图对这等事很是了解。
    听到钱图这般说,众人对醉玉液更加喜爱,能不能喝酒的都喝了好几杯,也不妄自己来聚德楼一番。
    进京赶考的学子大多都是寒门学子,家境都不富裕,住宿的钱都不够,今日若不是有钱图请客,他们根本进不来这种地方。
    这样一想,对钱图更是感激了,仅仅因为是同乡便请大家吃饭,钱图已经是很仗义了。
    过一会儿,点的菜上齐了,众人边吃边聊,毕竟都是来考试的举子,说话的内容自然离不开这次科举。
    “唉,听说这次的主考官是皇上的太傅,也不知他喜欢什么样的文章,我之前可是读了好多左相的文章,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我还托人寻过白太傅的文章,结果根本找不到。”
    “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白太傅好像最讨厌华而不实的文章,最好不要假大空,越务实越好。”
    “消息可靠吗,你是从哪里听得”
    其他人一听这消息,顿时激动了,打听了这么多天,终于有点进展了。
    透露消息的那人得意一笑,“我有熟人在宫里当差,太傅在教导当今圣上时,他曾听过一耳朵。”
    众人大喜,这样的话,消息的真实度就高了几分。
    紧接着又有几人说出自己打听来的消息,经过判断有真有假,但总体来说收获不小。
    说得正兴起,有人发现钱图一直不曾加入他们,只是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不禁问道“钱兄人脉广,想必也知道不少消息吧”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刷”地都落在钱图身上。
    钱图谦虚一笑,“你们可真高估我了,我知道的消息和大家差不多,这位白太傅在朝中并无实职,之前写得文章也不曾流传在外,在历届的主考官中,他的喜好算是最难猜的。”
    见钱图也没打听到太多消息,众人不免有些失望。
    叫大家情绪低落,其中一人故意扬声道“话虽是这么说,但你们别忘了,我们归德府这次可是有可能出一位状元的。”
    听到这话,众人仿佛才恢复记忆般,纷纷把目光转向角落里一直专心用膳,连头都不曾抬过的男人。
    那人察觉到目光聚集,一抬头就看到几双如狼般的眼睛,闪着光芒,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疑惑道“怎么了”
    靠近他的一人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孝儒,我们归德府的荣辱全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万大才子,你一定把状元拿下,让他们知道我们归德府的人并不比他们差。”
    “对,万兄,我们相信你。”
    “”
    万孝儒很想说我不相信我自己,只是大家热情高涨,他也不好泼冷水,只得配合得笑笑,一言不发。
    钱图看着众人把万孝儒围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眼神晦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无声嗤笑,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包子,状元哪里是这般好考的。
    吃饱喝足,众人正要离开,钱图突然目光一凝,然后故作自然道“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钱图本来就不和他们住一起,他这般说,众人也不多问,再次感谢一番后,便纷纷离开了。
    钱图走到一间雅间前,左右看了看,才打开门走进去。
    与此同时,隔壁雅间的暗格被打开,钱图的声音清楚地传入耳中。
    钱图进来后,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那儿,他连忙走过去坐下,“你昨日说得可是真的”
    中年男人气定神闲,笑道“钱公子不是早就证实过了吗”
    钱图脸色微变,他确实询问了一个关系不错的人,没想到此人消息这么精通。
    想到以他的能力,考上的可能性不太大,只能另辟蹊径,钱图一咬牙,下了决心,“我买,不过,这会不会有风险”
    “钱公子放心,出了这个门,我们两个从来没见过。”
    话说是这么说,可他知道不可能一点风险都没有,他这么问不过是图个心安。
    将早已准备好的银票交给中年男人,他则接过写满考题的纸张,眼底带着激动,只要有这份考题,他何愁会考不中。
    钱图又想起之前众人对万孝儒的恭维,眼神一冷,才子又如何,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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