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前世若不是她横插一杠,周双白倒后来怕是得跟着唤她一声“姐姐”试想了一下这幅画面,着实有些怪异。

    那周双白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梁淑甯幽幽地忖着,概是娶谁都无妨吧,他那样的人何时被儿女私情所牵绊过况且二妹不似她这样闷性子,应更能逗得他欢心吧

    “”瞧着眼前人出神地瞧着她,也不回嘴,那眼神悠远教梁淑仪觉得有些悚然,权当她是心里嫉妒得紧,“大姐作何这样盯着我,怪瘆人的。”

    梁淑甯回过神来,却只是轻轻挽唇一笑,也没搭理她,径自低头习字了。想着,自己能同她计较什么,不过十多岁的孩子,怕是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吧,可她活了两辈子了,对周双白的那份复杂感情又究竟是什么呢梁淑甯说不好,只当那是年少企及却经年不得的一点难堪和不甘罢了。

    尤其跨过生死之后,是什么还重要么

    梁淑仪又落了一记闷响,正想发难,却见着远处有人过来,正是双白哥哥,忙得又一扭腰坐正了。

    周双白来得倒正是时候,从外头打了软帘,长腿迈了进来,抖了抖直长袍上刚沾染的盐粒子,他没带伞,外面雪刚下起来,莹莹地挂在发间,周身散发出一种谪仙般的意韵。

    “哥哥,怎么没带伞出来”梁淑仪站起来去迎接来人,随手拿了梁淑甯放在案上的手炉就往周双白的怀里塞,“看昨日里阴云满天一色,就听院里嬷嬷说那天上的青女娘娘不出几日定要飞霜降雪呢。”

    梁淑甯瞧自己这妹子倒是会做顺水人情,拿了自己的鎏金镂花炉去暖周双白的手,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站起来福身,算是打过招呼。

    周双白看一眼那物什,稍顿了一下才接过手里,搂在怀里倒是很暖,上头一股淡淡的鹅梨香在鼻间缭绕。

    梁淑仪见他接了,高兴得忘形,也把前几日的小小不愉快都揭过,上赶着又夸周双白身上这件衣裳合衬,显得人芝兰玉树,气度翩翩之类的,唧唧呱呱地赞了个里外。

    梁淑甯听了心里忍不住发笑,二妹妹向来嘴甜又会撒娇,这套最教人受用,只是不知道用这招来对付周双白这样的铁面阎罗,是不是能同样奏效。她就杵在原处那么默默地瞧着,见周双白脸上依旧淡淡的,忍不住搁心里感叹,二妹妹这颗少女之心怕是又一厢错付喽,也没想到自己竟也有在旁瞧周双白热闹的一天,真真奇妙。

    那些恭维话没怎么被周双白听进耳朵里,倒是眼尖地瞧见对面的小姑娘脸上的神情变换,又忧又喜的,竟变得比这天气更刁钻,只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可笑的。是笑那些夸人的话名不符实,还是在旁边看起热闹逗趣来了

    周双白正色稍稍摆手,那梁淑仪便讪讪住了口,一同落了座。

    梁淑甯才回过神来,看他脸色似乎比方才还难看些,难不成是梁淑仪马屁拍错了地方,倒把人恼了不能吧,忙得也往回缩缩脖子,伴周双白也如伴虎,这个道理她是深谙不疑的。

    外头的雪簌簌下起来,暖厅里的炉子倒是噼啪烧得正热,周双白先看着俩姊妹先温习,自己怀里揣着方才那枚手炉,用指头轻轻摩挲着。

    这会儿子认秋从屋外头进来,手里端着木托盘,上头放的是香三事,微屈膝禀道,“奴婢从老祖宗那来,老祖宗说姑娘们温书难免犯困,特赏了府里新进的青麟髓,给主子们点上提提神。”

    这青麟髓之名取自一种名墨,里头混了龙脑,窜窍醒神之余还带了淡淡墨韵,京中富户常会在书房里燃起,大有提神醒脑之效。

    梁淑仪坐着看书早就心生烦闷,想想为着多亲近周双白,大好的日子里还要跟梁淑甯闷在一处就十分憋屈,这会儿瞧祖母赏了新鲜玩意儿,立马起身来看。

    前世为了配得上状元夫人的名头,梁淑甯也曾苦学过一段时间香道,毕竟这在京中上流间是极受追捧的。梁淑甯不才,没能从那些香饼香丸里六根感通,修炼出什么香法缘诀来,只粗通些燃香的技法,她自知那青麟髓珍贵难得,看着梁淑仪胡乱上手,怕是有糟践了精品的嫌疑。

    缓缓离了座,上前道,“二妹妹,不如还是我来侍弄罢。”

    此话一出,只觉得周围两人的眼神同时朝她瞧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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