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听到有人骂自己蠢, 傅时雨心里诧异的同时, 又难免有些好笑。
    他眯着眼乐了,问“世子, 为何要生气”
    楚晏重新站直身,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冰冰的死人脸。
    傅时雨见他不言,得寸进尺地上前两步,两人的距离重新拉近, 楚晏皱眉睨他。
    他仰着脸, 脸上虽蒙着白色汗巾,但露出来的一双形状姣好的桃花眼却丝毫不显弱势,含笑盈盈地问“世子气我是太子的人,还是气我被太子所骗”
    楚晏眼里划过丝讽刺, 冷笑着说“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生气”
    “哦。”傅时雨垂下眸,眼里并不见伤心,缓缓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过还是要多谢世子提醒,但在下与太子如何, 不劳世子替我们挂心。”
    一听这话, 楚晏的脸色瞬间阴沉几分, 偏偏对面这人还在不知所觉地继续开口。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太子若有心利用我,在下也定是心甘情愿。”
    话还没说完, 布衫的衣襟就被人狠狠拽了过来。
    傅时雨看着这张怒不可遏的脸,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身心舒畅的快意,他笑吟吟地问“世子, 这次是真生气了”
    楚晏心里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泛疼。
    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五脏六腑都开始痛起来,痛的锥心刺骨,比任何时候都想把这人掐死,但见着那张含笑不语的脸时,一股惹人厌的无力感从指尖弥漫进身体的各个角落,仿佛有道含着讥诮的声音,用无比平淡的语调说。
    你不敢。
    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可以杀他,无数次机会摆在眼前,无数种残忍的手段可以选择,无时无刻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了断他性命,但最后你都没有,因为不敢。
    恐惧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重生回来的睁开眼那一刻,他不想见有两次救命之恩的沈言亭,不想见他上辈子战死在沙场的父王,不想见甘愿放弃逃生、踏上断头台的楚东歌,最想见的,也是唯一想见的人。
    恰恰是这个上辈子害得他满门抄斩,不得好死的傅时雨。
    既恨自己无用,又恨自己退缩,担心遏制不了心里的冲动和恨意,愤怒之下杀了他,最后你只能丢他出府,但又忍不住在他进宫那天,偷偷跟进宫里。
    你亲眼见证他和太子相遇,亲耳听到他替太子出谋划策,再一次证实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但哪怕这样了,你还是留着他,你费尽心机告诉三皇子他进宫的消息,间接又保了这人一条性命。
    内心一道声音抨击着他隐藏的所有心思,一股名为酸妒的情绪快要把四肢形骸淹没,楚晏恨的想杀了所有人,杀了封长行,杀了
    “世子。”
    傅时雨又这样喊他了。
    遇到傅时雨才发现,一个人的声音里可以藏着所有感情,亦或者可以毫无感情的平静。
    楚晏不言,像是没听到,依旧死死的瞪着他。
    傅时雨头一次看懂了他的眼神,赤红的眼眸被恨意轻轻掩盖,当你有足够的耐心,揭开这层淡淡的恨意,就会发现藏在这双眼底下的,其实是浓稠似夜色般弥漫的痛意,仿佛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他心里升起一丝异样,心里竟然也跟着疼起来,傅时雨又一次问“我们之前认识,是吗”
    楚晏盯着那双黑眸眼里的茫然和陌生,更如同是一柄锋利的刀刃没入胸口,他嘴角勾起一个自嘲地苦笑。
    上辈子发生的种种,像是南柯一梦,做梦的人醒不来,梦里的人却已经醒了。
    他连发火都有些费劲,默默松开这人的衣襟,往关押匈奴的营帐走去。
    傅时雨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往那方面想,装作不明地踱步跟上去,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夏季阴凉的夜风拂散去燥热,吹的人仿佛连骨子里都冷了。
    楚晏掀开羊皮门帘准备进去,傅时雨蓦地出声道“世子,你在外面等我吧。”
    楚晏动作一顿,徐徐放下帘子,转而从怀里拿出黑色面巾遮住脸,又重新踏进去。
    傅时雨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浮起几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人有时候对自己敌意满满,有时候又异常的配合。
    “参加世子。”
    里面看守的几个士兵见到楚晏走进来,眼里纷纷有些惊讶,急忙上前,单膝跪地。
    正连夜拷问匈奴的将领走过来,拱手道“卑职参见世子。”
    楚晏冷淡地嗯了声,走到那三个匈奴跟前。
    军营里刑法的手段皆血腥残忍,他们被绑在木柱上,身上施了酷刑,满是皮开肉绽的鞭痕和烫疤,边上的两个已经晕了过去,中间这个匈奴头脑还算清醒,一见到他,立马破口大骂,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听不懂的匈奴语。
    楚晏像是没听懂,又或者没心情计较,身后的傅时雨走到昏迷过去的匈奴前。
    那张脸上混着脏泥和血污,瞧着狼藉不堪,傅时雨毫不犹豫地掰开他的嘴瞧了眼,随后抬起这人的头,仔细观察起颈侧的淋巴部位。
    良久,他眉峰微皱,拿过旁边的长剑,唰地两下划烂这人的外衫,连亵裤都没留,除了挂着几块可怜兮兮的破布,近乎赤身全裸。
    随后在旁人不解的眼神中,开始观察起这匈奴的裸体,甚至最后微蹲下身,连私处都看得仔细。
    虽说都是男儿,但被一个人这么盯着猛瞧,心里难免有些膈应,连帐营内的士兵都面露震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人动作。
    楚晏脸色微沉,强忍着没开口。
    旁边一起抓来的匈奴见他此番羞辱的动作,霎时张牙舞爪的怒骂起来,蓬头垢面的脸上一对鹰目瞪的充血,木柱随着他的拼命挣扎,发出吱吱呀呀的细微声响。
    傅时雨被吵得心里有点烦了,随手扔了一巴掌过去。
    啪
    很轻,力道不重,甚至感受不到一丝痛意。
    但就是这种漫不经心地动作,带来的羞辱丝毫不亚于胯下之屈。
    正叫嚣发狂的匈奴骤然安静,傻眼的看着他。
    偏偏当事人丝毫没放在心上,面巾后露出来的眉眼显得沉静温润,垂下眸的侧颜看着严肃和认真。
    被打的匈奴情急之下,竟说起了汉语,“你他娘的敢”
    傅时雨轻飘飘地睨他一眼,恰好门帘刮进来一阵寒风,掺着霜露,这匈奴下意识打了个冷噤。
    “”
    见他不说话,傅时雨又转到背后,蹲下身从后背看到股沟,甚至伸手还掰开一边脏兮兮的屁股蛋子瞅了几眼。
    楚晏忍不住出声提醒,“够了吧”
    傅时雨走到角落,用铜盆里的冷水净完手,才走回那几个匈奴跟前,眉眼深沉道“够了。”
    他检查了这身体的腋下、腿间、后颈等等所有地方,没有瘀斑,淋巴也没有肿大。
    楚晏没说话,等着他的下言。
    “不是鼠疫。”
    傅时雨怕他听不懂,又解释道“跳蚤叮咬传出来的病,多发于草原地区,特别常年住在边关的匈奴,是频发人群。”
    “现在没有根治的可能,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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