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打断他,“不过是个教书先生,带着这些下人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搜查”
“大人说是奉命,奉的什么命,令书何在律闻侯乃一品侯爵,无凭无证就想搜查,也太不将律闻侯放在眼里了吧”师事古言辞激烈,甩了袖子直指陈杰藐视侯爵。
陈杰先是一愣,随即咧嘴笑了。
师事古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陈杰,胸腔骤然剧痛。只见陈杰剑柄狠狠地击在师事古胸口,只一下,师事古便倒在了地上,双臂颤抖着撑着身子,又被陈杰一脚踢开。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问我讨令,”陈杰踩上师事古执笔批注的纤长手指,根根尽断,那立于树下接从枝头跃下的小世子的长腿也被踩碎了膝骨,“你再拦我试试”
师事古痛苦哀鸣,面白如纸,汗珠落入早上送别楚琯朗的石板路上。
“愣着作甚”陈杰挥手,“给我搜”
那些仆从都颤颤巍巍的缩在一起,眼见着师先生血染红了长袍,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大人,前院没有”有人回报。
“那就”
陈杰话没说完,就听别院外一阵车轮滚过,烜王爷厉喝一声,“住手”
楚琯朗推开车夫搬凳,跳下马车,踉跄地朝师事古跑来,“老师”
陈杰悻悻收手,退在一边。
那石板路被师事古抓出了血痕,他视线模糊间,瞧见穿着洁白斗篷的楚琯朗朝自己跑过来,此时意识依然不清,浑噩间,带着剧痛轻轻说道“琯朗,跑慢点”
楚琯朗扑到师事古身前,哆哆嗦嗦地想去把老师扶起来,却被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吓到了,他叫着老师,眼泪止不住地掉。
“琯朗”宋尧津过来,狠狠地剜了陈杰一眼,也被这触目惊心的血腥场面弄得皱眉,“我叫了宫中的太医过来,你别太担心,先生会没事的”
“我杀了你”楚琯朗起身,猛地抽出宋尧津腰间配剑架在了陈杰颈间。
剑很沉,楚琯朗的手止不住地抖,陈杰就背手立在那里,并不慌张,像是在讽刺楚琯朗一般。
楚琯朗咬着牙,手下加重,见陈杰脖子显了血痕,他陡然松了手,退了两步。
陈杰接了剑,单膝呈给宋尧津。
“把先生抬到房里去,”楚琯朗抹了一把脸,轻声说着,“慢点,别弄疼了他。”
还没等到太医来,楚琯朗却要送客,他看向宋尧津,小王爷也明白了,说了两句让他放心的话,便命令陈杰带人离开。
陈杰还要说什么,被宋尧津一个眼神杀住了。招呼手下过来,要离开。
“等等。”楚琯朗突然出声。
宋尧津看他。
“你叫什么”楚琯朗问陈杰。
“属下陈杰。”陈杰高声道。
楚琯朗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冲宋尧津摆了摆手。
温珵一身狼狈地从厨房放出来的时候,太医正在同楚琯朗交代,师事古腿和手经医治包扎,长好后也难再使力,更重的伤还在胸腔,陈杰那一击伤及内脏,师事古身体羸弱,受了那一下,怕是好不了了。
“王兄”太医走后,楚琯朗看着眼睛也是通红的温珵,眼泪又在打转。
“世子,”温珵喉口发涩,胸腔也闷疼,“我们该走了”
“你们”师事古同他说过温珵、楚煜二人身份不一般,要他收留二人,日后想办法送他们出城,楚琯朗都记得。
“师先生为救我们受伤,我们不能再连累世子了,”温珵扶住门框,另一只手在袖中不住地抖,直到楚煜过来握住,他才缓了缓心神,“劳烦世子,送我们出城。”
“我答应过老师”楚琯朗点了点头,看了看床上双目紧闭的师事古,又擦了擦眼泪,“我先送你们出去吧,这样老师醒来后也安心。”
温珵握住楚煜的手,“多谢。”
“你们先看着老师,我去安排。”楚琯朗说着,从屋里出来。
温珵拉着楚煜过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但我得告诉你。”
看着师事古面无血色的面孔,温珵拉着楚煜的手又紧了几分。
“你要记得,在所有人都假装遗忘了大延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真正记得,他叫师事古,”温珵扶着楚煜的头,将额头抵了上去,出了一口难过至极的哀叹,“你要永远记得。”
半晌,楚煜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