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珩沿着那条繁华的商业街走回去, 那家花店的门口还是堆满了粉色的大马士革玫瑰,莫名有种草率肆意的浪漫。她现在见不到他,乱七八糟的情绪反而被理了个通顺, 算得上难得的心平气和的交流。
    她听见自己的鞋跟敲在砖石的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谢宜珩沉默了一会儿,很不解风情地说“不。”
    她只是不想让裴彻来插手这件事, 电话那头的人却会错了意。裴彻正在开车, 他看着帕萨迪纳一派繁华的城市夜景,笑了一声, 用商量的口吻对她说“那现在回来”
    谢宜珩踩着高跟鞋, 小心地避开街上松动的砖块, 走完了这条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于是她闷闷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是威拉德和我的事,不该把你牵涉进来。”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你和威拉德之间的事了, ”他在电话那头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屈起的指节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方向盘, 像是某种原始的, 古老的,神秘的部落之间心照不宣的奏乐“今天这件事爱德华还没有通知我, 所以我并不知情。但是如果威拉德和布莱恩两个人的证词都是对i不利的,国家科学基金会即将停止对i的全部拨款,现阶段的升级工作可能真的要被迫终止了。”
    谢宜珩已经不关注物理学界很多年了,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一头雾水地问道“布莱恩是谁”
    裴彻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布莱恩这个人, 试图找出一些特征性较强的描述,最后发现这个人实在是乏善可陈,平庸的像是战争中籍籍无名的新兵“布莱恩是加州理工的荣誉教授,前几年退休了,你应该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他。布莱恩教授没什么主见,也没什么突破性的学术成果,只是一位很平庸的教授。我猜这也是为什么伯纳德离开i之后,爱德华选了他作为第三位负责人。”
    他看破不说破,勉强给爱德华留了几分面子,谢宜珩却是无所顾忌,直言不讳地说“爱德华想选个被他控制的投票机器。没想到这个机器既然能被他控制,也能被威拉德控制。”
    裴彻失笑,他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说“再过一个月,听证会就要开始了。按照众议院定下来的流程,i的三位主要负责人都要出席听证会,自己的证词。”
    对于布莱恩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教授而言,这似乎是个很简单的不等式。o600天文台的那台干涉仪已经快要进入锁定阶段,而i连核心结构都没有升级完成。爱德华坚持着荒唐可笑的原则,论功行赏时却是两手空空,每天画着引力波的饼给自己充饥;而威拉德递出来的是诺贝尔奖的橄榄枝,开出的价码却是便宜得不可思议和他一起威胁爱德华就行了。
    布莱恩是个风中摇摆的墙头草,东风压过了西风,他自然知道该往哪边倒。
    谢宜珩笑了笑,说“不能原谅,但是可以理解。假如我是布莱恩,威拉德都不用威逼利诱我,我第一个站出来反爱德华。”
    他却很笃定地摇头“你不会。”
    他咬字很轻,这句话却是十足的分量。这个电信号从洛杉矶风尘仆仆地赶来,走过了西海岸一千多公里的蜿蜒崎岖的海岸线,最后到达了华盛顿州的这个小镇,带着尖锐又浓重的感情,轰击在她的耳膜上。
    谢宜珩霎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一边在街上走着,一边荡秋千似的甩着自己的包。一位白皮肤的女士惊恐地打量着她,仿佛她是狂欢节上闹过了头的疯子。谢宜珩有些窘,清了清嗓子,明目张胆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爱德华干的缺德事可不少。”
    他似乎是在诧异为什么是这样的问题,短促地笑了一声,说了一句话。
    身侧的马路上正好有一辆喷着浓密尾气的火焰摩托狂飙而过,引擎的声音像是滚滚雷鸣。噪音实在太大,谢宜珩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好茫然地又问了一遍“什么”
    裴彻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犹豫她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些不甚明显的笑意,说“这种话只说一遍。”
    谢宜珩不想强人所难,听到这个答案也不觉得有些什么。两个人都对那场即将要举行的,改变i命运的听证会知之甚少,没太多好聊的,车轱辘话再往下转就是刻意了,他们互道过晚安之后就挂了电话。
    回到房间的时候,康妮还没回来,漆黑一片的客厅里隐隐可以看到堆积如山的资料,像是潜伏在黑夜里的兽的脊背。她查收了未读邮件,和亨利聊了一会儿天。亨利夸起人来跟不要钱似的,又是夸她认真地自发性加班,又是表扬她方案做得完美。谢宜珩看着那封浮夸得要命的邮件,仿佛席勒站在她面前亲口说教,吓得又要犯病。她赶紧关了电脑,正打算回去洗漱,姜翡兴致冲冲地打电话过来问她“宝贝,我要买机票啦”
    谢宜珩显然忘了圣诞节要和姜翡海岛行的事,她支吾了一下,不太自然地问道“定哪儿了啊”
    “塞舌尔吧,咱们去伦敦转机,还能感受一下欧洲的圣诞风情。”姜翡咂咂嘴,已经开始规划她的远大梦想“机票也就两万刀的样子。”
    两万刀被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家里开着三架日夜不停连轴转的印钞机。
    谢宜珩客气地问她“两万刀加上酒店是多少钱呢小姐,你不是被停卡了么,要是我们刚在伦敦落地,你哥就又把你拉回快乐加利福尼亚怎么办”
    姜翡豪气地一拍胸脯,得意洋洋地自夸道“我家产业一半都在非洲呢,岛上那家酒店是我妈名下的产业,咱俩真的掏个机票钱就行了。”
    谢宜珩“哦”了一声,接着问她“阿比盖尔去吗”
    “阿比盖尔和我们一起回英国。”姜翡回忆了一下下午和阿比盖尔那场对话,告诉她“她爸好像在英国,她应该是家里还有什么事吧。况且犹太人也不过圣诞节啊”
    姜翡是旅游达人,她自己乐意安排行程,谢宜珩也懒得再插手了,告诉姜翡记得把预算和行程单发到她邮箱里,就挂了电话。
    她洗完澡吹完头发,卸去了一身的疲惫,整个人陷在松软的被褥里,正要抬手关灯的时候,却发现房间角落里的衣柜门半开着。她只是略略一瞥,就看到衣柜里的那件外套,怔了一瞬。
    周五早上,谢宜珩打着呵欠走进实验室的时候,莱斯利正在整理什么资料,打印出来的扫描件已经不太清晰了,左上角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她凑过去一看,登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问他“这是艾萨克教授的手稿吗”
    莱斯利愉悦地哼着小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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