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枪就丢在自己眼前, 威拉德面色不改,只是很古怪地笑了一声“你杀了我,就只能自己去听证会了。爱德华教授, 您的三个同事死了两个,剩下一个被您逼疯了。您要怎么从基金会手里拿到剩下的资金支持啊”
    爱德华不说话了,脸上的肌肉似乎都痉挛着, 扭曲成了一个可怖的表情。他死死咬着牙, 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威拉德。
    “你如果想要我和布莱恩的证词,那就和我一起写信投诉o600天文台及其负责人涉及数据造假, 学术不端。如果你的想法和我背道而驰, 那我们的证词也会和i的资金背道而驰。”威拉德往前欠了欠身, 将那把枪向爱德华的方向推了推,无比嘲讽地说“得克萨斯的人只会用枪来解决问题。暴力只会是问题的开始,而不是问题的结束。”
    爱德华咬牙切齿, 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的最深处逼出来的“我和你当了二十年的同事了,威拉德。我们为这一个目标, 一起奋斗了二十年了。你现在这么出手逼我, 是不是真的疯了”
    威拉德比爱德华年轻几岁,那张脸庞却是写满了坎坷和衰老, 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度过了自己的前半生。他面无表情地说“幸好艾萨克死得早,不用被你恶心二十年。”
    事情的真真假假,彼此间的立场和勾心斗角已经模糊成了大片的扑朔迷离的阴影。一个谎言交织着另一个谎言,谁也不知道谁在谋算些什么。爱德华被气得哑口无言,冷哼了一声, 撑着自己最后的气势,转头就要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门口还有个看热闹的,于是他回过头望着谢宜珩,说“路易莎,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这两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惹人烦。一场触之即发的枪战差点就要上演,谢宜珩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满不在乎地说“我是来找威拉德教授的。”
    威拉德嗓音嘶哑,像是沙漠里耳朵响尾蛇示威般地抖着自己的尾巴,他颇有兴致地掂量了一下那把枪,说“还是去找爱德华吧,我可不会杀了你。”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跟威拉德的助理说了抱歉,随着爱德华一起上楼了。
    爱德华今天难得没有暴躁,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很平静地问她“亨利有没有给过你艾萨克的手稿”
    这个问题荒谬又可笑,好像亨利是二战时期逃离欧洲的犹太人,把所有价值连城的财宝统统交给了她。谢宜珩摇了摇头,不明就里地说“没有。”
    “i的大致设计出自艾萨克的手笔,其他的部分则是出自伯纳德的手笔。你应该不认识伯纳德,他的健康问题导致他无法来参加听证会。所以听证会上我需要艾萨克的那份手稿。”爱德华把手头上那份资料随便一扔,若无其事地说“你去劝劝亨利,让他把手稿给我。”
    爱德华把这个陈述句说的得心应手,连一个修饰程度的副词都没有。
    她被这人脸皮的厚度震撼到了,几个礼拜前爱德华还在冷嘲热讽地骂她是不动脑子地玛丽皇后,现在又来找她帮忙,还格外理直气壮,连个最基本的礼貌的询问都没有。
    谢宜珩言简意骇地回绝“这不可能。”
    亨利加入到i这个项目,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而不是本分。
    爱德华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没有和你谈判。”
    这位教授傲慢的语气可以激怒世界上脾气最好的水豚。谢宜珩怒极反笑,什么大名鼎鼎的教授,什么旅行者之父全都不顾了,她语气不善地反问他“您不是说我是没脑子的玛丽皇后么怎么现在又想到我了”
    “我之所以讨厌大部分的女性,是因为女性往往更加情绪化,比如康妮。尽管她有很出色的学术能力,但是敏感和冲动让她的学术能力大幅贬值。”爱德华似乎根本没打算为自己辩白,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很缓慢地说“感性的思维方式降低了她们正常思考事物的能力,但是你需要去说服亨利,感性的思维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命令式的语气真的让人很不舒服,谢宜珩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说“我拒绝。”
    “女人果然都是情绪化的疯子。”爱德华像是在自言自语,用那种挑剔的,审视的,漫不经心的眼神打量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每一寸皮肉都细细筛过。他最后嗤了一声,罕见地让了步“算了,拒绝就拒绝吧。免得你又给人事资源部写投诉信,连带着劳伦斯也要来说我。”
    下午威拉德那个神出鬼没的助理没再来找她,谢宜珩老老实实地呆在实验室,和莱斯利一起训练模型。
    莱斯利看她盯着黑黝黝的屏幕发愣,同一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好几分钟,故意调侃她“怎么了亨利不在你就不干活了”
    “不是。”谢宜珩如梦初醒似的摇了摇头,一边唉声叹气地敲键盘一边说道“我没有要贬低任何人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学术圈真的好混乱。”
    “乱就对了,”莱斯利笑了笑,说“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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