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
    正因如此,当魔修被人杀死后,躯壳便会散作尘灰,归于虚无之中,永不可进入轮回。
    夏知桃其实一直想不通,魔修身为人类,放着仙、鬼、和妖道不修,偏偏要修炼人家魔族的功法,这不就是诚心和自己过不去吗。
    她心中思索,顺口问了出来。
    “魔族功法极其霸道,无需天赋,不重体质,修炼速度极快,甚至可以吞噬他人功力为之己用。”
    正罗衣坦言道“魔修之人实力极强,可以压高出自己两个境界的对手。所以就算知道反噬可怖,还是有人前仆后继。”
    说到底,还是强者为尊。
    锦漓吸吸鼻子,嘀咕道“修罗道不就全是魔修吗,他们这么厉害,还不是被屠了满门。”
    修罗道不陌生,夏知桃之前零零散散听过他们的许多传言,从恶贯满盈到罪不容诛,总之是个极其可怕的存在。
    但关于修罗道灭门之事,她却是所知甚少,直到今天,才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轮廓。
    根据正罗衣所说,凡间朝廷有太史令撰写史册,而修道界则有仙灵“纪书”编纂事件。
    冗长仙历中,万年为一笈,周而复始,而九千八百笈后的现历262年,本来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天下太平,无事发生。”
    四大反道安安静静,正道联盟毫无波澜,就连凡间都没有朝代更替,一派风调雨顺,海晏河清之景。
    这年着实太过平淡无趣,纪书们忧心如焚、愁眉苦脸,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载入仙历的事情。
    直到除夕前夜。
    四大反道位列其二,实力仅次于郦谷妖族的岐陵修罗道,无端端便招惹了灭门之祸。
    延绵十几所恢弘大殿,麾下上万名高境魔修,被人一个不落地屠了个干净。
    夏知桃被故事中血雨腥风怵了片刻,但她万万没想到,正罗衣刚说完没多久,她就亲眼见到当时情景。
    白鹤幻境重现了一切。
    肆意血秽一尺一寸地浸满焦壤,无数尸骸堆叠于大殿之前,血肉碎裂成纷涌黑灰。
    滚滚浓烟蒸腾而起,将万顷碧空吞噬入腹,连带着寒风都只余了满目漆炭,卷着焦灼火星涌入肺腔。
    三人来时,便见到这样一幅光景。
    张狂一身云锦白衣,站在满目疮痍之中,好似出云明月般,敛了满身清冷。
    她微微低垂着头,五指握着一把锋然长剑,苍白靴尖微微抬起,踩着一面通体殷红,眦裂瞋目的兽首面具。
    她神色漠然,足尖微一用力。
    “咔嚓”几声极轻微的细响,狰狞面具霎时化为齑粉,涣散于风中。
    夏知桃看着她,神色怔然,好半天才低声说了句“张狂”
    她本来信心满满,认定自己一眼便认出了白衣的张狂,可正当夏知桃欣喜地想喊对方,声音却蓦然地卡在了喉咙之中。
    那人与张狂似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眉眼轮廓相似至极,可那漆黑眼眸中却空荡荡一片,什么情绪也没有。
    就像是一个再亲密不过的人,忽然之间便从头到尾换了副性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感觉,陌生的让人心中发憷。
    有一种十分诡异的违和感。
    张狂听见声响,抬起一丝眼皮,随意地瞥了众人几眼,可当目光落在夏知桃身上后,却蓦然停滞了许久。
    原先的淡漠神色没了,张狂微微抬着头,像个懵懂的小孩子一般,认真地看了夏知桃。
    好半晌,她开口道“你是谁”
    等一下,张狂忽然不认识自己了夏知桃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她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任凭张狂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有些疑惑地摇摇头“不认得。”
    “不是吧,张狂这就失忆了这是什么烂大街的无聊桥段”
    锦漓愤怒了,一把扶住夏知桃肩膀,使劲摇了下,大声嚷嚷道“教主大人这是你老婆看清楚了”
    张狂茫然“什么”
    夏知桃“”
    她刚想开口,一个轻柔笑声蓦然响起,熟悉的白衣身影自张狂身后走出,发隙间缀着支白蕊,眉眼含着单薄笑意“你们还真是有趣。”
    “教主大人,不认得也没关系,”秦疏悠然道,“不过是些不打紧的,将死之人罢了。”
    锦漓看到她就来气,愤怒道“好秦疏啊你个卑鄙小人,你把我们困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自然是想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
    秦疏言笑晏晏“这杀阵原先是了白鹤堂而准备的,不过诸位执意搅局,我也不好让吾败兴而归,是不是”
    她胜券在握,已经懒得与几人虚与委蛇,不紧不慢,似笑非笑道“那么,便劳烦诸位留在这,替我试试这杀阵的功效了。”
    气得锦漓那是七窍生烟,要不是碍于秦疏身旁默然站着的张狂,她早就冲上去揍人了。
    “少堂主,无论您与堂主之间有何恩怨,但自古以来,白鹤堂戒律便严令禁止杀虐之事。”
    夏知桃反唇相讥“你若是想取我们性命,岂不是废了这祖辈传下来的规矩,还有何脸面觐见白鹤先祖”
    虽然说得很有气势,但夏知桃心里其实没多大把握。毕竟规矩都是虚的,遵守与否全凭个人意识。
    特别是这优胜劣汰,强者为尊的玄幻世界,你有空和敌人分析情况讲讲道理,不如立马收东西跑路好过。
    果然,秦疏轻笑道“那又如何”
    “戒律也好,规矩也罢,我打小便想不明白,既然白鹤幻境能越阶将人囚困其中,为何要白白浪费这绝佳机会”
    她笑得温柔,声音轻柔“将人直接杀了,岂不一劳永逸、心满意得。”
    “心魔是如此强大、美妙,为何要费尽心思将其生生压制,何不利用这一点,为己所用”
    说完这句,秦疏稍稍偏过头来,目光落在张狂身上,眉眼弯似月牙“对吧,教主大人”
    夏知桃蓦然明白了,方才那种诡异的违和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前站着的这人,根本就不是张狂,而是拥有可怖实力,足以支撑起这个庞大幻境的心魔。
    。
    心魔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我知道您的心情,愤懑、怨恨、憎恶,”秦疏柔声道,“去吧,杀了他们,这样您会好受许多的。”
    谁知道,心魔瞥了秦疏一眼,极轻地摇了摇头。
    秦疏没有料到这反应,蓦然僵住,不可置信道“这是何意你不想杀了他们吗”
    “不。”
    心魔声音很轻,被凌乱风声一卷,便散的支离破碎,什么也听不分明“没有意义。”
    “这些人是修罗道,你不想复仇吗”秦疏急切道,“你、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不想。”心魔声音空荡荡的,“她已经死了,我就是杀再多的人,她也回不来了,复仇又有什么意义”
    “张狂你仔细想想,”秦疏柔声劝慰道,“你难道没有怨恨至极,没有想要扼杀之人么”
    听着这话,那平淡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心魔微微抬起头来,漆黑眼眸定定地看着她,认真回答道“有的。”
    “我唯一想杀的人,是我。”
    云纹锦衣漫在昏黑天色之中,灼出一道雪白的痕。
    心魔负手而立,漫不经心道“幻境造主,现在告诉我,”
    她微微眯起些眼睛,声音骤冷
    “我,在哪”
    。
    秦疏只怔神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转念一想,心中立即拿定主意。
    “我身为阵法造主,没人比我更清楚幻境的构造,”秦疏镇定道,“只要您帮我杀几个人,我便带您去她所在之处,如何”
    夏知桃还没来得及出声,心魔便已微微颔首,淡声道“可以。”
    “秦疏你这个阴险小人”
    锦漓刚刚骂了一半,心魔便已蓦然出手拉。寒风呼啸不歇,黑雾汹涌四起,似千军列阵一般,向着几人呼啸而来。
    “后退”正罗衣厉声道,青锋出鞘,猛地撞上黑雾凝成的利刃。
    剑锋交错,火星乍起,青锋剑被震得向后退了好几寸,正罗衣拼死相抵,才勉强拦下一击。
    心魔微微眯眼,黑雾便好似有了意识般,浩浩汤汤地弥漫开来,将魔修尸骸尽数吞噬入腹。
    正罗衣额间渗出细汗,他将夏知桃与锦漓向后一推,将古琴横卧于膝,口中默念灵咒,拨出一串泠泠琴音。
    青光四溢,似蛛网般绵密铺下,不过一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屏障,将夏知桃与锦漓两人护在其中。
    “师尊”锦漓用力拍着屏障,失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心魔没有给他丝毫歇息的机会,轻轻抬起手,神色淡漠至极,不辨悲喜。
    宽大衣袖顺着手腕垂下,被寒风卷得纷扬不歇,似是赠予漫山枯骨的白帜。
    她心不在焉地一划
    乍然间,飞砂扬砾,白日昏暗,黑雾鼎沸,似浩然巨兽裂开血盆大口,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几人汹涌而来
    正罗衣无视身后两人的喊声,将灵力尽数灌入屏障中,自己则视死如归般挡在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心魔我扑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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