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自请出宫为永平帝祈福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 一如谢司白料想, 近来宫中发生这么些大事,很少有人会关注一个没有母妃外家的帝姬的离去。甚至是尚在禁足的邵皇后听闻, 也没有太大反应。
    将行的一日是阴天, 下着几乎感觉不到的小雨。
    永平帝在谢司白的安排下在出发前来含章殿见定安,定安在正殿妆奁前坐着, 她穿着件荼白玉兰刺绣长裙,发上不簪一饰。永平帝于紫檀木雕花屏风前驻足,似是怕惊扰了她, 未敢再近一步。
    定安从妆镜中看到身后的人,低垂下眸子,用着她母妃的语气道“陛下不想见到我吗”
    相比于上一次见面, 这次她平静多了,至少没有那些疯癫的行状。永平帝手掩唇边轻咳一声, 疲惫道“我不知道你回来做什么, 不过定安毕竟是你的女儿, 你纵是恨我, 也不必连累她。”
    定安定定看着妆镜边上雕刻的缠枝花纹“陛下不知道臣妾为何回来吗”
    永平帝轻蹙起眉头, 很快又松解开。
    定安转头望着窗棂“陛下还记得当年应过我什么”
    这语气实在太像陈妃了,永平帝心头一突, 旋即撇开眼“你也知道, 朕是不得已。”
    定安不说话了。扮了她母妃这样久,她深刻感受到了她当年的绝望。或许后来已经不是永平帝不想见到她,而是她再不想见到永平帝。
    定安打开锦匣, 从中取出那一顶镶白玉金累丝发簪,起身向永平帝走去。
    永平帝警惕地退后一步,正要防范她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定安却是将簪子呈到他面前“找不到的簪子,臣妾不找了。那一年若没有从你手中接下它,也就不会有今日。”
    永平帝盯着那簪子心头大恸,定安冷眼旁观他的作态。她母妃去时她年岁尚小,记住的不多,只记得这一顶发簪始终是她心结,常放在身边,时不时怔怔盯住它,不知在想什么。多年后静竹从梢间取出来,定安才知道这就是当年她落在瑶池宴的孽缘。
    她没来得及做的事,今日她替她做个了结。
    定安将簪子交到永平帝手上后,微一欠身子,便头也不回地抬步往殿外去。
    永平帝攥紧簪子,感受到掌中的刺痛,忽然回头唤她“阿朝。”
    定安止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永平帝眼中闪过纠结与挣扎,最后却都化为乌有“无事。”
    定安走了。
    这已经是预想中最好的结局。
    定安靠在车厢壁,绿芜和司琴两个在旁。直至出了宫门,行至官道上,定安才偷偷挑起帘子一角。周遭的景色不断在变幻,她回头看了眼,巍峨矗立的皇宫越来越远,渐渐就剩下一个极淡的影子。她忽然想起幼时曾问过熙宁这是哪里,熙宁说那是官道,“出了皇宫,坐着马车一路走,沿着官道就能离开”。
    言犹在耳。
    小时候她们做梦都想离开,想见一见外头的世界。那时熙宁比定安有野心,她不止一次说,若得男儿身,定然要周游四方,她还说,这里不是全部,京城也不是全部,总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晃多年过去,熙宁早忘了自己的话,她被永远困在了这里,过起万人敬仰的生活,却是定安代为完成了她的梦想。
    往事猝不及防袭上心头,定安突然觉得有点冷,她放下帘子。绿芜从八宝攒盒中取出点心,一抬头看到定安眼眶微红,怔了怔“殿下”
    定安笑起来“外头风大了些。”
    绿芜将碟子放下,不好多言。
    “日后不必喊我殿下了。”定安道,“离了这处,我再不是大魏的十六帝姬。”
    行的是官道,宫车又垫着鹿皮,路途甚是平缓。定安卸下心头重担,倚着车厢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将过第一道驿站,马车在路旁无人的地方缓缓停下,等换了人,方才继续向前行进。
    定安在梦中不觉,醒来时发现绿芜和司琴两个早已不在,她一抬头,看到人却是谢司白。
    定安愣了下,旋即回过神,惊喜道“先生”
    谢司白摸摸她的头“马上要到颍州了。”
    定安对地形位置不是很了解,只讷讷“这么快”
    “颍州与京城隔得不远。”谢司白道。
    定安“好吧。”
    “今晚我们会在颍州住宿。一会儿过驿站,你想休息吗”
    定安摇头“不用了,等到了地方在休息也不迟。”
    她是想尽早离开京城,越远越好,自然不愿耽搁时日。
    谢司白颔首,随即和她讲起之后的打算。为了不牵连到宫中留下的人,沿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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