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传见的消息时, 邵皇后刚服下用以养神的汤药, 她接过青花缠枝的白壁瓷盅漱了口,听到这话, 用帕子擦擦嘴角“现在召我过去说了是何事”
    来报话的内侍面露踌躇之色, 邵皇后瞥了白露一眼,白露将自己的荷包卸下来, 塞给那御前过来传话的司礼监公公。
    内侍半推半句收下了,方小声提点邵皇后“奴婢不知旁的,只看见长乐宫的乐昭仪也在, 许是同她相干。”
    听到乐昭仪三个字,邵皇后不觉攥紧了手。待内侍退下,她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 冲着手下一干大宫女发脾气“那贱人是怎么跑出来的还去了御前,我不是让你们在长乐宫留人看着她”
    其中一身量不高的内侍回禀“娘娘息怒, 长乐宫确实留了人, 照理说是跑不出来的”
    “闭嘴”邵皇后恨得不能, 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人跑了出来就是你们失职,还有脸为自己开脱来人, 给本宫掌他的嘴”
    那内侍被拖去了偏殿, 邵皇后又是大发一通脾气。她以为没了静妃,整个后宫悉数掌握在自己手中,万想不到还有个青云轩从中作梗。邵皇后实在想不通徐湘是怎么逃出来的, 只能归因于手下办事不利。等到御前内侍第二遍来催促,邵皇后整顿好心神,换了件衣裳,方才前往乾清宫。
    后宫中向来是消息传得最快。徐湘御前告状的事一出,这些日子被邵皇后惩治过的嫔妃也不甘心吃暗亏,俱都蜂拥而至求见圣上,各个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哭诉不已,好不容易打发退下。
    永平帝越发是怒火中烧。同样的事,他忍得静妃却忍不得邵皇后。就像邵皇后说的,她在皇上心中首先是皇后,其次才是她这个人。她既为后宫之主,当作表率,就不能为己谋私。
    永平帝在内殿等着,邵皇后绕过美人山水大插屏,但见他居于上首,下面一侧坐着德妃,一侧坐着徐湘。
    徐湘德妃起身,并一众宫人向中宫行礼,永平帝大病初愈,颇没耐性,挥退了无关人等,仅留下徐湘和邵皇后。
    德妃出殿前看了邵皇后一眼,暗中朝她摇了摇头。
    这是要她不必在皇上面前逞强的意思。
    邵皇后轻轻咳了两声,模样尤为虚弱,显然还在病中。永平帝见状总算是想起来些她往日的好处,他清了清嗓子,先问她“身子好些没”
    邵皇后福了一福“已是无碍,不劳陛下费心。”
    永平帝嗯了一声,轻蹙起眉头,直入正题“真如是怎么回事你为何把她接到了坤宁宫去”
    邵皇后冷冷看了眼徐湘“这倒要问乐昭仪自己了。”
    徐湘早在等她的这段时间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讲给了永平帝。她清楚定安这件事是永平帝心头的禁忌,根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邵皇后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出发点全是为了龙体安康着想,便是不能被挑出错处。
    徐湘低垂着眼眸,啜泣道“臣妾当真不知陛下为何无端端病倒,娘娘纵是用真如要挟,臣妾也说不出为何。”
    短短几句话,竟然上升到要挟的层面。徐湘在邵皇后心里,自来是脑子不大灵光的一类人,不曾想如今也会给人暗地里使绊子了。
    邵皇后恼怒“你”
    “罢了。”永平帝不想听她们扯皮,“不止是徐昭仪的事,还有王美人夏贵人张才人,她们难不成也商量好了一起发作,惹到你这个皇后不痛快了”
    邵皇后早在来路想好了说辞“臣妾是为陛下考虑。后宫久不经整治,狐媚之风日盛。陛下此番病重,也多累此故。臣妾既为一宫之主,自不能袖手旁观。”
    永平帝沉下脸“为朕考虑若真为朕考虑,皇后就不会在朕病重之时还有心思考量这些。”
    “陛下”
    永平帝眼中有厌倦闪过,不愿看她“你为中宫也不是头一日,处事还这般不知轻重。怎么,难不成还要朕手把手教你该如何当好一个皇后”
    这话正中邵皇后软肋。她忍了一辈子,自来就一跃坐在高位,夫君的疼爱没有体尝过,似静妃陈妃那般的肆意任性没有体尝过,她勤勤恳恳日复一日,所求无非是不出过错。没想到临了,换来的竟是这样一番话。
    邵皇后定定望着他,眼前的人是那样陌生,就好像这些年她第一次见到。
    永平帝没有发觉她的异样,接着道“你为中宫,自不可任意妄为,无端让底下人念你不公。今日之事,你若肯认错,还有转圜的余地”
    “臣妾没错,错的是陛下。”邵皇后咬着牙,眸中的泪光泛着冷意,多年的隐忍终于决堤,她索性豁了出去,“是陛下当初就不该把臣妾送到这个位置上。臣妾也曾是陈妃静妃一般的女儿家,所愿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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