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咸怔怔不得所言。
    林祁垂下眼帘, 自知失言, 顾不得满身的狼狈,就这样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林夫人用帕子掩面, 低声啜泣。林咸跌坐回椅子上, 亦是满目颓唐“想不到我林咸戎马一生,到了了, 竟养出这么个东西。”
    林夫人替林祁开解“他小时进宫,素日与帝姬皇子交好,接受不了, 实乃人之常情。”
    “好一个人之常情。”林咸拍着桌子,“这混账,分明是读书读多了脑子都坏掉, 他那语气就是在斥责我手段肮脏,可他也不想想, 若真是清清白白, 哪有他今天好吃好用的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 将他教养成这一副模样。要和林璟一般多让他见识见识真相, 他如今也不会有脸讲出这样的话”
    林夫人泣而不语。
    “罢了罢了。”发泄完心头的愤恨, 林咸松开手,靠回椅背。没了愤怒作掩, 一夕之间, 他像是衰老不少,“好日子数到头来,也没几朝了。”
    林夫人愣了愣, 不哭了,抬眼看向林咸“老爷这是何意”
    林咸念她妇道人家,不愿多言,他直起背,恢复些精气神,方吩咐道“你今日且准备准备,明天晚些时候,同这不肖子暂且先出京避避风头。京中不久有遭大乱,你们不必跟着凑热闹,待一切安顿下来,我再派人将你们接回。”
    林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攥紧了帕子“老爷”
    林咸打断她“这事我早有决断,旁的你知情不知情皆于事无补,正好天热起来了,就当着出去避避暑,勿多挂心。至于这不肖子,我就对外说他吃浑酒腿被我打折了,出不了门,刚好也算个借口。”
    话虽如此,林夫人听他这话中的决绝语气,还是不免悬起心来。她同林咸夫妻三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却是头一次见他这样。
    “究竟出了什么事”林夫人绞着帕子,“你好歹告诉我,让我明白些,也省得胡思乱想。”
    “朝中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清的。”林咸捏了捏眉心,“你不必想得太多,无论好坏都牵扯不到你们母子头上。”
    林夫人还要再问,林咸却不给她问下去的机会,他寥寥数语打发过后,就让林夫人先回去了。
    是夜。
    定安掩上书卷,同绿芜说了会子话,正打算歇下,前院传来消息,谢司白进了府。
    定安闻言略一怔,与绿芜面面相觑。
    定安问“几时了”
    “将亥时。”
    谢司白很少会挑这样的时候来,定安料定有事,披了衣服就要起身。绿芜忙拦住她,好歹穿戴整齐了,一并提灯往了前院去。将至中堂,她们就在挑檐下见到了正与冬雪商议事情的谢司白。
    定安不好直接过去,略略止了步。待那边说完事,谢司白一移眼,就看见了正等着他的定安。
    谢司白眸中盛了笑意,他将冬雪打发走,定安才过去。离近了,定安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藏在没有灯照的地方,身上穿着件不合时宜的玄色斗篷,怎么看怎么古怪。
    定安微一顿“这位是”
    隐在黑暗中的兜帽人揭开帽檐,现出真容。
    原是许久不见的小郡王赵敬玄。
    “十六妹妹。”赵敬玄笑吟吟道。
    自上次在行宫见过面后,小郡王因着虎兕一事受到惊吓,闭门不出直至今日。同上一次相比,他愈加孱弱了些,好在精神还不错。
    定安有些惊喜“小郡王。”
    “他比你年长几岁,你当唤他郡王哥哥才是。”谢司白轻笑道。
    定安羞赧,不怎么能喊的出口。好在赵敬玄也不是肯计较这些的人。他们略略寒暄,站在当风口也不成事,便进了里间坐下闲谈。
    赵敬玄在京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乃废太子之子,身份尴尬,当年不过是由着先皇保护,姑且算留下一条命。永平帝要他进京本就是恐他异心,故而留在身边作为牵制。有这一层原因在,京城之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皆对郡王府退避三舍,先前小郡王因行宫之事旧疾并发,也是无人敢去拜见。
    定安也知虎兕之案原是她父皇主谋,为的就是取赵敬玄性命。这虽不关她的事,定安还是隐约存了些愧疚之心,现下见他安然无恙,并不如传闻中亏损厉害,方才松了口气。
    “行宫一别,已有几月不见,小郡王可好”定安道。
    “并无大碍。”赵敬玄晓得她问的是上次的事,“有王颜渊王先生在,不成问题,不过是不想见人,顺水推舟对外有了那些说辞罢了,也好还我个清静。”
    定安从前见他,仅当他是小郡王,不作他想。自知道了谢司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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