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早知会被这样问, 并不惊慌, 她用帕子揩去眼泪,道“可不是呢, 若不是臣妾在这儿, 断然也不肯信有这样凑巧的事。原是乐嫔妹妹那处的人临时告假离了宫,太医院留在宫里当值的两位, 一位吃坏了肚子去了茅厕,另一位赶巧去了我那里。若只是我病了还好说,乐嫔妹妹来借人, 哪有不应的理,只是”
    她说到这里有意停了停,踌躇着望向永平帝。永平帝道“有什么你直言便是。”
    静妃这才道“我有一事还没来得及禀报陛下, 前月您将走没多久,悠歌身上总是不大舒服, 我就让冯太医替她看了看, 谁知竟是喜脉。不过陛下也知道悠歌她身子向来不好, 这胎总不是很安稳, 我这才留着冯太医在景阳宫照看。那夜原也是悠歌犯了病, 形势凶险,乐嫔妹妹来请人, 我只以为太医院还有位当值的院判在, 一时也没留心着让人过去,哪想得帝姬就先找来了,要臣妾说这是是非非, 实属误会罢了。”
    林悠歌有孕一事早先传得七七八八,听她这话,邵皇后并不惊讶,只是没想到她会用这件事做挡箭牌。定安却不意外,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有永平帝的反应最正常,他喜道“悠歌有了”
    “将两个月,只是悠歌她底子素来孱弱,脉象不稳,也就没有同旁人说起。”
    这对永平帝来说是近几个月唯有的好消息,连带着对静妃的恶感也烟消云散。他问起林悠歌的情况,静妃一一作答,旁的事反倒是顾不上了。邵皇后坐在永平帝身边,面上笑容浅浅的,即便有心也说不得什么。定安则始终一言不发。
    这事最后以景阳宫含章殿各罚一月例银告终。表面看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仍是偏袒了定安。静妃原以为将林悠歌搬出来至少能换个禁足,没想到永平帝竟就这样轻飘飘一笔带过。不过想归想,静妃面上却是不显露分毫,只能装得大度。一来定安说到底是个帝姬,她作为长辈,永平帝都发了话,再追究反而显得斤斤计较。二来许是静妃也察觉到永平帝近来对林家的懈怠,早是离了心,自然不敢再像从前任意妄为。
    静妃与邵皇后先行告退,永平帝单独留下了定安。定安自见面起就不曾为自己辩解过一句,如今旁人走了,只剩下她,她亦是不肯辩驳。永平帝看着定安,一晃神就像是看到了从前的陈妃,不光是相貌,更是性情。永平帝神色不觉是缓和下来,他徐徐道“前因后果朕已是明了,你心是好的,只是做事未免冲动了些。你已及笄,熙宁之下就数得着你的婚事。皇后虽待你不差,但到底不是你母妃,太后自普济寺修行,剩你一个人,多少也要为自己考量清楚。”
    定安稍有点意外,没想到永平帝也会有这样关心她的一天。
    她道“形势所迫而已。若有的选,儿臣自也不愿如此行事。父皇也知道乐嫔娘娘的性子,若我不出头,只怕没有人会帮她。”
    永平帝讲这些也不是真的责怪定安,他早年因着心结对定安不闻不问,现今时过境迁,多了愧疚在,总希望能够补偿她罢了。
    他问“乐嫔可还好”
    定安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迟疑起来。
    永平帝蹙眉“如何难不成她遭了难”
    “并非,娘娘福大命大,好歹是保住了。只不过这些日子她脸上起了花疹,找御医来也看不出什么”
    “花疹”
    定安轻轻嗯了声,揣摩着永平帝的心思,不紧不慢道“若我没有记错,昔年颖嫔娘娘出事前似也曾出过花疹。”
    定安没有挑明,效果却是比挑明更好。永平帝果然往着她引的方向去了,他微微眯了下眼,声音冷下来“这是何意”
    定安道“儿臣只是觉得,乐嫔娘娘这次惊胎虽说是因着芳才人那只猫,但也许不是没有旁的缘由。”
    定安这话说得足够委婉,永平帝脸色瞬时变得铁青。颖嫔之死是他始终心上过不去的一道坎,这些年还没人敢在他面前主动提起。
    永平帝不说话,定安亦是不言。永平帝疑心深重,这种时候越说他反是要多想,不如由着他自己去怀疑。
    沉默良久,永平帝问“乐嫔现在暂时住在你那里”
    “正是。长乐宫人多眼杂,已经出过一次事,难免不会出第二次,儿臣自作主张,还望父皇勿要见怪。”
    永平帝点了点头,颇有些欣慰“吾儿到底是长大了。”
    定安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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