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也没问就接过来,方是道“现在就服下吗”
    定安点了点头。这药方是她从林璟手中取得的,同当年静妃给颖嫔用的是一道药。这药毒性不大,经年累月用着才见效,定安请着王颜渊帮忙调试,降低了药性,服下后不出一日便会出红斑,同颖嫔当年之症相类。
    徐湘让含烟备了茶水,直接服过。定安看她做得行云流水,一丝迟疑也无,不觉失笑“你倒是对我放心的很。”
    徐湘道“原是我应了要帮殿下,信得过的人,何必生疑。”
    这一夜处处平静,亦处处暗潮汹涌。定安直至寅时才睡去,卯时又醒来,见天色渐亮,唤了静竹来替她梳洗。
    定安瞧着妆镜中的自己,问静竹“母妃在往年里,是如何一副打扮”
    她冷不丁提起这话,静竹愣了愣,才答道“娘娘不喜太素亦不喜太淡,随性而已。”
    定安又问“母妃有喜欢戴的头面簪钗吗”
    “有是有”
    “替我取来吧。”
    静竹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一时不察定安的用意。定安也不多解释,她望着妆镜,轻声喃喃,不知是说给谁听“母妃若有在天之灵,但愿佑我顺利。”
    陈妃昔年的首饰都锁在正殿的梢间,自陈妃走后,定安久不踏足。静竹拿回来一套,打开菱花纹红木妆奁,尘封了多年的东西还崭新如昨日似的。定安已经很少会想到小时候的事,原以为许多已然忘记,如今却全都回来了。她胸口稍有些发闷,忙是挑了几件,让静竹照着往年陈妃的喜好替自己戴上。
    打扮好,定安扶了扶发上金累丝簪,问静竹“如何”
    静竹定定看着她,像是被什么人点住了穴道,一动不动。定安久不得应答,回眸望去“姑姑”
    静竹瞧着小姑娘盈盈的眉眼,眼眶微微湿润,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走过了匆匆流年,回到最初,一打眼即望见了含章殿的陈妃娘娘。那天的阳光可真好,照的殿中亮亮堂堂,陈妃笑意盈盈,怀中还抱着一只白猫,何等意气风发,恍若神仙妃子。静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看得呆住,经旁人提醒才忙是跪下行礼。原来已经过了这样久了。
    静竹笑道“殿下与娘娘当真是像极了的。”
    定安听她这么说,放下心来。
    时辰差不多到了,定安去看过徐湘,才往仪门迎驾。到时静妃也在。这么些年贵妃之位空宣,静妃始终留在妃位,不过皇后不在,阖宫上下理应她当首,德妃一辈仍要退居其次。定安依着礼数款款同静妃行礼,静妃一见着她就想起当夜之事,她眼皮子直跳,揉着额角挥了挥手,爱答不理。
    定安不以为意,风轻云淡,全然不顾旁人的打量。她算是一战成名,毕竟六宫之中就算是皇后也不曾与静妃撕破脸闹得,独她一个罢了。
    日头正中,终于有消息自宫外传来,不久永平帝的依仗自长街转来,御前门带刀侍卫护驾在前,两侧宫人伏跪在地,静妃迎上前去,旁边紧跟着德妃一应,宸婕妤不在。因着宫中生变,永平帝与邵皇后快马加鞭赶回来,舟车劳顿,神色皆算不上多好。尤其永平帝,他对静妃是灰了心,看也不看她,反是先迎起一旁的定安。
    静妃不知定安先去信负荆请罪之事,她见永平帝此举,脸色变得煞白,不过面上仍强撑着。倒是清嘉不忿,要告御状,先被静妃不动声色按住了手。
    直进了乾清宫,其余无关人等均被邵皇后打发离开,只留下了定安与静妃两个。静妃不在人前,也不强求再端着架子,换上一副楚楚可人的神情,跪在永平帝面前陈情状。她惯会见风使舵,看出永平帝更偏袒定安,亦知不能硬着来,明里暗里将话说尽,方是自责道“陛下予臣妾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娘娘不在后宫,理应臣妾尽职,却不想身子不适,感了风寒,才致使惹出这么些乱子来。”
    定安冷眼旁观,不为所动。永平帝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静妃在他身边多年,对他的脾性了若指掌,自是清楚该怎么安抚。
    邵皇后置身之外,饶有兴致打量着她们二人,眼见静妃一番示弱,定安隐隐处了下风,她便是不紧不慢道“静妃妹妹不必自责,人有个头疼脑热实属正常,就是本宫也时常会精力不济顾不得宫中诸事。只是这一次事关龙胎,不得不谨慎些考量。我记着乐嫔妹妹的长乐宫自来留着御医当值,如何那一日就没了人在旁的不论,这一事才是当好好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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