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氏的脸胀的极红, 忍了忍,看着胡老太。

    林觅可不饶她,只淡淡的道“千万别叫我听见老李家出息了子孙, 倒不认亲的话来。不然我打到胡家去评理。当年我老李家落魄的时候, 也没见哪个亲的热的拉拔一把。别说没出息了,便是真出息的,与胡家有干系”

    “姑妈不认公爹和侄儿几个了吗, 不想认这亲还是怎么的”赖氏道“何必说出这个话来,多少年的事了,说出来, 好叫人没脸。小辈还在这呢。”

    “是啊, 多少年的事了,也不咋亲近走动了,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了, 心里不亲,早了早好。也如你我的愿, ”林觅道“就这样吧。你觉得呢”

    胡氏在一边听的也讪讪的。

    赖氏是脸一阵青一阵白, 半晌, 胡老太也不叫倒茶。赖氏再厚脸皮也受不了这个气,掉头也不吭声的跑了。

    二狗子三狗子几人松了口气, 还好没吵起来。这赖氏舅妈看上去挺厉害的样子。

    果儿一乐, 戳了戳大狗子的手, 道“大哥,为你的亲事吵呢”

    大狗子一脸茫然,他对于娶亲这种事,是不懂的。在他的认知里,组成小家庭,他也是蒙的。想不到,自然也就不想了。

    “娘。”胡氏到了林觅身边,道“那个”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掉了井里,仇人会用石头砸你一把,巴不得你死,本是仇人,这种也不怨,陌生人看了,怕惹事,躲开了,我也不恨,我最恨的是一家人,都不拉一把,最叫我恨。要想家里关系好,这种人家,再不能沾,你可明白你的娘家是你的娘家,别让这家人,成为大狗子的亲家,延亭是你丈夫,这半辈子受胡家的气,还少吗以前你是糊涂,哄了多少去,我也不追究,但是以后,少来往,就这么不冷不淡的淡了就行了。”林觅道。

    “我知道了。”胡氏是健忘的,忆起当初延亭受伤,胡家连个屁也没有的时候,看都不来看的样子,心里也是一堵。往事上心头,难免难过。

    这是根本没把延亭放在心里。

    林觅看了一眼胡氏,道“行了,去忙吧。”

    想一想,自己还活着呢,以后好歹还能看点儿。就胡氏这人,只怕这赖氏一哄,她脑子就跟人跑了。

    现在家里秘密多,不来往,不密切的,反倒是好事。

    叫林觅说,这胡家也不是一般人家,把两个姑子不当回事的,倒也真有意思,这是完全不当回事,才会这样吧。一般人家,好歹顾着面子,不至于做绝呢。

    便是有亲热的人家,也有闹的不来往的人家,偏这胡家与李家的关系是两边都不沾,就这么不当回事的淡着,没心没情的,林觅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还真是第一回见。

    这样的人家,冷处理就完了,本来是说冷着冷着以后慢慢不走动,走个形式的也行。

    哪知道,现在看着大狗子出息了,倒巴巴的凑上来,也亏她想出一出是一出,又送一个女儿来。

    啥玩意儿

    胡氏讪讪的出去了,她这种时候最怕婆婆了。

    赵佶在一边旁观了全程,笑道“老人家威武”

    林觅倒乐了,道“这么不知数的,不忍她。”

    真就别忍,越忍越把自己当回事。

    高氏进来了,道“娘,赖氏嫂子起了心思,回家怕是要添油加醋的说了。名声倒是不怕,她说她的,咱们家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也有数,也不听,只是,她这一闹,万一她们父子几个倒来闹的,不像话,对大狗子也未必好。”

    “没事,怂包们要敢来,有我呢,”林觅哧笑一声,道“公道自在人心,他们有脸来,我还没脸怼不成真来了,旁的不提,只跟他们算算这些年的旧账,不把他们底子扒了,我就不是胡老太”

    高氏本来担心的很,一听她这样说,倒是一乐,娘在家真是主心骨,她的心就稳了,笑道“好,真来了,咱们家兄弟也不少,咱们村,也不少人呢,哪怕他姓胡的”

    林觅笑了。

    高氏道“我去看看大嫂。怕是心里不自在呢。”说罢便去厨房了。

    王氏在屋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没进来。

    赵佶看着都笑的不成,道“这三个儿媳也怪有意思的。”

    “人多人少都是江湖,都是纷争,别看家小庙小的,事儿也半点不少呢,”林觅小声嘀咕着瞅了一眼王氏,王氏见老太眼这么尖,忙把脑袋缩回去了。

    林觅对她翻了个白眼,这货,还真是不磊落。鬼崇啥呢

    这种事你就正大光明的看个热闹,又怎么了还能吃了你偏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不像个话哎。没一个省心的。

    这事也就过了,这一天都腊月二十九,马上就过年了,村里倒传出闲话来,高氏进屋道“娘,今天村里有人来问我,说那天赖家嫂子的事情,我就一五一十的说了,村人也都明白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可是胡家村的人不知道啊,村人有在那有亲眷的,说是他们村上到处都在说咱李家的不是人了,说是大过年的赖氏嫂子来咋家,屁股都没落座,茶都没喝上一口,就被轰出来了,说是咱们家现在有头有脸了,在这一带能横行五六的了,现在都六亲不认了”

    林觅一听都气乐了,道“你咋说的”

    “我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村人也都讶异,说赖氏那两个小女儿,还不到十岁呢,说让大狗子等多少年去,也是造孽的,扯谎都不要脸了,这样的,活该被轰出去”高氏道,“我怕名声越来越差,因此就到处解释了一二。”

    “做的好,”林觅道“他们不要脸,何必给他们脸面不过村人也有村人的打算,还是盯着大狗子呢,一则是帮咱们家说话,二则也有私心,肥水不留外人田,都想村里内部消化了”

    高氏本来有点严肃的,一听胡老太这样说,不禁乐了,道“娘通透,不出门就能料到。确实是这样,我解释的时候,说了不下十遍大狗子不早议亲,可村人当没听见似的。”

    “他们只怕等了过年就要来探口风,这个年也过不好”林觅苦笑着,又道“胡家是不敢闹上门来,如今我还活着,若是我早死了,这个时候已经打闹上门了。这家里能拿住事的也只老大,却是他们家的女婿,还不得来辖制了去早些年,的确是我错了”

    “大嫂都与大哥这么多年了,娘别说了罢。”高氏道“将错就错也是一辈子,所幸现在有娘看着呢,别说后悔的话了。”

    “也是,胡氏听了难免伤心,倒是你提醒我,”林觅和蔼的对她笑了笑,又道“他们不敢上门来,一是怕我,二是怕我扯出这些年的旧账来,他们不占理。可是又丢不下脸皮脸面,咽不下这口被拒了的气,当然要到处说我老人家的不是了。信不信的,也不要紧。真说上了,也顶多说我这个老婆子不讲理,不必理会他。只是话头上却不能矮了人一头,不过是两个村之间打擂台罢了,村里看着我的面子,谁敢站到他们村那边去,好歹是怼上一怼,隔空打个擂台罢了。不必上升到面对面的吵架”

    “唉。”高氏道“村里有娘的面儿,又有娘主张,不能不为咱们李家说话。村里就是这点好,里外还是分得清的,遇到事一条心。”

    “是啊,我这活这么多年了,也是村里的老人了”林觅笑道“若再有村人好奇来问,你就去说说,可不能让那赖氏胡说,什么屁股不落座,茶都没喝一口的,这些年,她少拿了咱李家的东西不要脸的,你也与你大嫂打个招呼,要是村人来问,叫她别怂了,该说的就说说。叫人评评理”

    高氏道“是要与大嫂说一声的,这个事,她最有发言权了。”

    “早些年家里苦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胡家人上门,现在,倒是惦记着亲事了,”林觅道“这个事,还是你拿个主张。”

    高氏应了。实在是应付这种事,大嫂应付不来。为啥呢这年关里,男人们都在忙呢,跟着李延亭上山的上山,买东西的买东西,还要准备过年。

    女人们不就闲着嘛,传八卦,东家长里家短的,能聚到一块唠磕上一天都不嫌累的,聚到哪家屋里炕上,嗑点瓜子花生的,我的天,有的说了去。

    但是应付这种事,胡氏就干不来,因为她说话就颠三倒四的,保准一会儿说她嫂子这样好那样好,然后再委屈委屈,说一说这些年自己对他们的好,分不清主次的乱说一通,到最后颠三倒四的连说了什么都搞不清。

    遇到这种需要战斗的时刻,就完全打不了擂台。

    高氏不一样,平时也不参与这些家长里短的说事,从不掺合,有人来说,她就一听,从不发表意见。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事关村里的声誉,以及家里的名声,哪能任由别人说

    所以高氏一听就来告诉胡老太了。

    林觅一叮嘱,她当时就出去了,拉了村里一堆的嫂子媳妇的到了自己屋里嗑瓜子去了。胡氏也在,被高氏拉过去了。说啥呢高氏引导着胡氏说了说这些年给了胡家多少东西,又说了李延亭重伤胡家都不来的事情,更说了说赖氏来说亲呢,空手来的,然后高氏就在旁边温婉和气的说了,家里也不贪胡家什么礼不礼的,一家子亲戚也不讲究这些个,然而家里有长辈在呢,这空手来,叫他们做小的都替娘难受

    这么一说,王氏也凑上去了,高高的声儿道,那可不是,她婆婆还是正经亲姑姑呢,但她爹来,哪一次不带点礼给胡老太,这胡家做的不像样啊

    有王氏这一掺合,更热闹了,高氏在一边引导,胡氏呢,说着就哭啊,委屈的啊各家劝啊

    赵佶是飘到边上听的津津有味,回来啧啧称奇道“这各村与各村之间,也打擂台啊”

    “那是当然,”林觅笑道“别说村里之间了,便是一条巷子里住着的城里人,也会这样的,哪怕为点小事,也能说上一年半载的官司,一般都是隔空打擂台,一般泼妇一样骂到门前的,毕竟是少数。多数不都是暗中较着劲吗”

    赵佶听的津津有味,袖着手在袖子里,虽然没有实体,却还是特别兴味的,道“真的有意思。这个事,我琢磨着,的确是不能让。让了以后难免理亏,以后少不得要被孤立了。说八卦的人,都拉帮结派,不解释的人,不就被孤立了吗这要是在朝堂上,也是要命的事情”

    “怎么当初士大夫们也这样抱团”林觅一想这场面就乐了。

    “有,怎么没有当初为了断他们的官司,带的我也听一件事来回的攻击,能听上半年一载的,翻来覆去的说,又加上他们舌灿莲花,文辞飞扬,有时候他们在朝上相互骂起来,我都插不上嘴,”赵佶想起旧事,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有什么领导能力,连当时的场面都压不住,一个一个的都要他作主,他就晕了。

    林觅听的哈哈大笑,道“也是,世间的道理,其实真的就是差不多。哪里都有人情世故,官司较劲。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哪里没少过纷争呢。”

    赵佶笑道“老人家这三个儿媳妇性格完全不同。王氏虽然怪模怪样的,不过事关家里的大事的时候,她不糊涂,也是向着家里的。特别是高氏,有条有理,有主有次,有点大气。只有胡氏是老人家这侄女儿,与老人家倒是不太像。”

    胡老太可精明,可是这胡氏吧,大事来就晕了,完全分不清主次了。

    听他听的隐讳,林觅一笑道“是啊,各人有各人的性格。”

    “老人家老三舍下这样的妻儿,”赵佶摇摇头,道“是个狠心人。”

    想到老三,林觅心中便微沉。赵佶知道她心里闷呢,便也不再提了。

    晚上,李延亭回来了,道“珍珠出了一半,还有一半匣子装了,娘收起来。”

    林觅道“都买粮了”

    “都尽量的买了,不管成色,能买的尽量买了,”李延亭道“都在山上分开藏了。另外,粮价又翻了一倍上来。”

    “这样涨下去,可怎么得了”林觅道,这信号不太对啊。

    “当初那主家已经不在了,跑了。”李延亭道。

    “跑了”林觅吃了一惊,道“为什么跑了他可是本地人啊,舍家舍业的跑了,逃难,求生”

    “怕是里面有点不妥,不然不至于这个时候跑了,”李延亭道“这前这一家也是做生意的,贩卖货物,各种都做一点。我知道里面不妥,所以去打听了点他的事,说是在这半年前,他做了几批粮食和盐的生意。娘,我怕他现在反应了过来,怕是知道这粮食与梁地有关,所以怕惹祸上身,这才舍家舍业的跑了。”

    这就解释的通了。京城出了消息以后,与梁地的关系以后,他大约是料到不妥,才当机立断的跑了。

    也就是说,老三的事,其实也是牵扯其中了。

    “这要查起来,老三脱不了干系。”林觅道“官府可有查”

    “并没有,至少现在没有,怕是顾不上呢,也没能管得上这一边,但是以后要查,说不清就查着了”李延亭道。

    “那主家的生意都脱手了”林觅道。

    “铺子和田宅,低价折给了其它人,人已经都走了。悄悄走的,一点消息也没有,邻里说的是去投亲。”李延亭道“怕是要跑到梁地去了。”

    “这可是要出大事啊。”林觅心砰砰直跳,道“去请里正来”

    李延亭连夜去了。里正来的时候,心都砰砰跳,道“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林觅便将这件事给说了。请他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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