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毒伤

    江左盟梅宗主在荣国侯府一众护卫和侍女的同情中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荣国侯府两位女公子十分不雅地抱胸而立,秀丽的面容上挂着说不出的懊丧。

    “姐姐,我们的要求真的很过分吗”

    “不觉得。”

    “我也不觉得。”

    “那梅东冥为何死活不同意呢”

    “因为奶娘也不同意。”

    “我还是不明白,我们的要求很过分吗奶娘做什么不同意呢”

    眼见姊妹二人间的谈话内容再次向着某个诡异的方向奔去且丝毫不见回头的迹象,侍立在二人身后的奶娘轻咳了两下,厉声道,“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惦记着要为将来夫君之外的陌生男子束发再敢有此荒唐念头,老奴定禀明夫人另请高明教习二位礼法。”

    见着亲爹撒撒娇就算万事大吉,到了娘亲面前可就完全行不通了。水氏姊妹俩带着讨好的讪笑回过身来一左一右扶着奶娘亦步亦趋地回自己的马车。一路上就听她俩此起彼伏地为自己说好话,力求让奶娘在进京前彻底忘了这件事儿。

    “有奶娘教导我们礼仪就够了,不需要旁人了。”

    “是啊是啊,奶娘又仔细又耐心,还最疼我们。”

    “现在想想疼你们就是害了你们,当初夫人真不该让侯爷带小姐们出去闯荡什么江湖。”

    “奶娘,别这么说嘛。父亲不过带我们去长长见识,以后少被人骗,又不是什么坏事。”

    “学了满脑子离经叛道的古怪念头回来还不是坏事不知道除了夫婿之外的男子头发不能摸,哪儿哪儿都不能摸嘛”

    “知道知道,这不只是想想而已”

    “哼,要不是我拦着,就不止是想想而已了。”

    姊妹俩甚是默契地腹诽了一句,您老要是不在,说什么死缠烂打的也要一偿宿愿才行。江湖第一高手啊,只是架架胳膊摸两下头发真是太可惜了。

    “大小姐,小小姐”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看她俩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了。夫人哪,老奴对不住您啊,没能教导好两位小姐,老奴有罪啊

    “这女人劫杀的对象是梅东冥,还失败了”

    青州分舵的某处密室,分舵舵主何欢乍闻手下来报,大怒之下好险没拍散架桌子。

    他犹如困兽般负手在密室内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整张脸又气又急憋得通红像能滴出血来似的,甚是吓人。

    前些日子献州来人执信物,声称借道青州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没多想便应允了下来。在青州的地界上,莫名消失个把个算得了什么,报到官府他也不担心。

    没想到那女人胃口那么大,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她们下手的对象居然是江左盟的堂堂宗主,更糟糕的是她们几十号人把梅东冥都困住了,飞流也中了毒,最后竟还失手了

    莫非他梅东冥当真洪福齐天有天道气运庇佑,这样都弄不死他

    麻烦的是献王府派来的这个可儿,梅东冥若是侥幸生还,那可儿就绝不能留这女人手握献州那边的信物,只有她知道江左盟这边与她们合作的是他何欢。

    “那边来的人可有伤亡”

    “杀手中轻伤的并无,重伤和死在宗主手下的有二十来个。甄仲、黎柯也下手做掉十来个。她们所剩的人手不多了。”

    何欢愁眉稍缓,追问道。

    “还活着的现在何处那可儿还挺着”

    “可儿都是皮外伤,除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倒没别的大碍。她们当街杀人闹得太难看,趁乱就出城了,现在已出了青州。”

    出了青州也好。离开江左十四州,这群人就是死了也找不到他的头上来了。死无对证方为上上之策,毕竟只有死人不会说话,才是最靠得住的。

    “派人跟上他们,离开江左就动手,别放任何一个活着回去。”

    “是。”

    “对了,不要派盟中兄弟,悄悄的,找外面的。”

    “是,属下明白”

    何欢满面狰狞说不出的面目可憎,他独自一人徘徊于密室内,不停地自言自语道,“莫怪我心狠,斩草不除根必将惹祸上身。你们死了,我才能安心。”

    月黑风高杀人夜,轻车快马逃命时。

    可儿追随大姑姑多年,练就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出面打通青州分舵的干系,却隐瞒真正狙杀的目标。借道江左盟刺杀其宗主,不论事成事败他们都需使出浑身解数逃出江左。

    这话可儿早在刺杀行动之前便叮嘱过几个从人,然而一击不中他们即便追杀过去终究损兵折将一无所获,可儿本身为梅东冥所伤,昏昏沉沉人事不知,余下的献王府杀手们勉强聚在一处,草草掩埋了同伴尸身后择了往献州的方向仓惶退去。

    他们或多或少身上带伤赶路不便,一夜过去也没能跑出江左十四州,身上的外伤也令他们不敢化整为零投宿客店,明知野外破屋栖身摆明了让人连掩人耳目的功夫都省了,亦不得不心怀侥幸。

    倘若能避过今夜不死,明日逃出江左前八成会有一场性命相搏的恶战,一夜安眠换来多一分的胜算,要紧得很。

    献王府的杀手们手上干着沾惹人命的活计,还指望着老天爷垂怜容他们喘息之机。不合乎天道的怜悯上苍似乎吝于施舍,江左盟盘踞江左百年盘根错节,这十来号人伤的伤残的残一路上行迹难藏显眼得很,何欢暗地里派出的人手只知受雇于人了结这群人却不晓得其他。

    他们一路追踪轻而易举摸到破屋外,悄无声息地择暗处埋伏起来。

    这次的雇主出手慷慨大方,他们也就乐得遵照雇主的意思,未免惊动江左盟势力须跟出了江左范围再动手。虽说天热蚊虫多藏身野外有些不好受,看在钱的份上也就忍了。

    “大哥,你说咱们背着帮里的老大出来干这票买卖,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懂不懂。咱们帮常年在江左盟手下听命,吃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老子带你们几个小的出来打打牙祭,怎么,怕了,怕了就滚回去”

    偷偷接了“私活”带了手下几十号弟兄出来的大哥不满地瞪着到了这个时候还畏畏缩缩躲在他身后的小弟,一时不查嗓门大了些,破屋内的人似有所查,屋内灯烛一下子熄灭,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大哥一下子找不见顶梢下手的目标,唯恐走漏了一个拿不到雇主许下的报酬,咬咬牙,吹了个呼哨下令弟兄们动手。

    无论如何把事儿解决干净了总好过逃脱了了几个后患无穷。这破屋城郊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慢说他们手脚利索些把首尾打扫干净也就是了,便是在这儿放把火,等有人发现赶来救火恐怕还得个把时辰。

    屋外的破罐子破摔拔刀霍霍向牛羊。屋内的“牛羊”们却是背水一战退无可退。

    他们上回池州劫药办事不力,回去之后遭到责罚不说还被献王冷遇,这次说是说戴罪立功而来,实则办的是有来无回的勾当,杀手们心下门儿清,效忠主人可舍命相报虽死无憾,引颈就戮束手待缚却有失男儿血性。

    死怕什么,不拉上几个垫背的才可惜。

    “走不了了,跟他们拼了。”

    “好拼了”

    屋外之人仗着人多势众步步逼近,屋内之人训练有素杀人如麻,一方轻敌莽撞一方残忍老辣,乍一交手那“大哥”手下弟兄们不敌杀手们经验丰富,被接连砍翻了数人。

    兄弟们的血刺激了那位“大哥”,常年混迹于江湖充当喽啰打手的男人们手底下武功或许不怎么强,凭着一股子悍不畏死的蛮劲觅得一席之地。他只晓得自己带了人出来,要是不能好好地把人给带回去,拿什么面目去见弟兄们的家眷

    大哥猛的推开冲在前头的弟兄,高举起腰刀大吼着冲进屋子,凭着蛮力架住迎面扑来的寒光,让出空隙给身后紧跟着的弟兄,下一刻,面前的杀手腰间一道血痕,竟被腰刀断送了性命。

    双方一来二去居然拼了个旗鼓相当,奈何献王手下一派毕竟处于劣势,坚持不了多久便呈溃败之势,那献王亲信见势不妙,悄悄退至战局后方,抄起床上内外皆伤的可儿直奔破屋窗畔,砍翻了两个候在窗外等着捡漏的人,没命似的夺路而逃。

    在他看来杀手们已是献王弃子,早晚是个死,趁着他们能为自己暂时拖住追杀者,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带上可儿是怕独自一人逃回献州无法向王爷交代,有了这个女人作筏子,好歹还能让他再祸水东引一次。

    献王手下逃的逃,死的死,余下的除了咬牙切除痛骂献王心腹无耻之外不得不拼了命。孰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远处早有人盯上了他们这些个黄雀螳螂,只待献王心腹带着可儿逃命,他们方才松了口气。

    “大人,这献王心腹倒是乖觉,省了我们再费手脚。倒是屋子里那些杀手,身手了得死了未免可惜了。”

    为首的骑士横了眼颇有擅作主张念头的手下,压下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法,低声下令,“举火把,吓退那些人就是了。侯爷只要两三个活口,我等只需瞧准时机,其他的不用管。”

    “是。”

    歪念头被摁回老家去的男子一身虽是便服依然难掩那股子官府做派,摆开阵仗架势十足地瞅准了不远处厮杀的双方,只待献王手下拼得身心皆疲绝望待死之时

    火光四起,鼓噪如雷,伴随着马蹄声逼近得是如惊弓之鸟般做鸟兽散的夜袭之人和眼看着更加不好对付的一队骑士。

    为首之人策马绕着他们转悠了两圈,确认有气儿的只有撑剑而立眼看就要倒下去的三个人,不甚满意地点点头,吝啬无比地吐出两个字。

    “带走。”

    夜色如墨,除却地下四处倒横的尸体,这片城郊旷野重又恢复一片死寂。

    从池州到廊州本还有近五日的车程,奈何梅东冥忧心飞流叔所中之毒,也急于寻找分开脱身的甄、黎两个伴当,一路驱赶着马车换马不换人遇宿不停兼程赶路,赶在第三日午后回到廊州总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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