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时雨那只消失了大半个月的鎹鸦“嘎嘎嘎”的扑棱着翅膀回来了, 顺便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嘎啊时雨实弥匡近立即前往鬼杀队总部, 参与柱合会议”

    鎹鸦飞过来的时候, 一行人正在吃早饭, 黑色的乌鸦盘旋在几人的头顶, 用粗嘎嘶哑的声音来回重复着这一句话。

    时雨放下手中的筷子,抬手一把掐住这只鎹鸦的脖子, 笑眯眯的警告它,“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再嘎一句就把你宰了加餐。”

    方才还聒噪的鎹鸦立即噤了声,乖乖的跳到角落里缩成一团, 时雨随手给它撒了一把米,它就这么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啄起米来。

    匡近有些无语的看着在角落里乖巧啄米的鎹鸦,“你这是把它当鸡养了吗”

    时雨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筷子笑眯眯的看着匡近面前还没动几口的饭菜,“你怎么还剩这么多饭菜, 要是吃不下了哥来帮你解决。”

    此话一出,匡近也噤声了, 立马低下头安静如鸡的吃起了早饭。

    其他人对此见怪不怪, 专心吃着早饭,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两人。

    狭雾山的一天,从吃早饭开始, 至于能不能吃得到, 能吃多少, 这都要靠个人的实力,指不定刚刚摆在面前的烤鱼下一秒就落在某只夜兔的口中。

    身边有这样一个胃洞堪比黑洞的夜兔,吃个饭就跟打游击战似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止被抢食,一顿操作下来,几人的洞察力和反应力都大幅度上升了。

    饭后,时雨朝着在角落里啄米的鎹鸦挥了挥手,鎹鸦立马停止啄米,扑楞着翅膀飞到时雨身边。

    “三千世界。”

    时雨召唤着自己的鎹鸦,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这是你给这只鎹鸦去的名字吗”

    锖兔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对啊。”

    时雨点点头,“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至天明。”

    “什么意思我书读的少,谁来跟我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匡近一头雾水。

    “原意是想要杀死外面吵闹不休的鸟儿,希望它们不要打扰到他和心爱之人的睡眠,但这是高杉晋作先生的诗,所以也有人认为高杉先生是想在挥剑斩尽这世间的所有黑暗后,只愿与心爱之人共度黎明。”

    锖兔耐心跟他解释着,视线却望着说出这句诗的时雨,灰色的眼底夹杂着几点柔软。

    “哦哦。”

    匡近不明觉厉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怎么读过书,不过高杉晋作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的。

    “不过时雨哥你竟然也会有这种浪漫细胞还是说你其实已经有了那个共寝至天明的对象”

    匡近瞬间化身八卦小能手笑嘻嘻的凑到时雨旁边,试图从他那里挖掘出什么独家密料。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后纷纷将注意力转到时雨身上,就连在走廊上喝茶的鳞泷先生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共寝至天明的对象”

    时雨歪了歪头,“当然有啊”

    “真的吗”

    匡近一脸震惊,他只是随口调侃一句,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是什么样的人”

    其他人也纷纷竖起耳朵瞪大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时雨,生怕错过什么关键词。

    “那当然得是你们这群可爱的弟弟们了。”

    时雨笑眯眯的给出回答。

    “”

    众人纷纷沉默。

    白期待了,他们想听到的可不是这种答案啊

    “啊咧难道说你们不想跟哥哥我共寝至天明吗”

    看到众人的反应,时雨故作惊讶的瞪大双眼,随后他一脸受伤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装模作样的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水。

    “原来那些都只不过是哥哥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果真是弟大不由哥,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寒叶飘飘洒满我的脸,吾弟叛逆伤透我的心”

    “我们才认识半个月吧,哪来的多年的感情。”

    匡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时雨收起手帕笑眯眯的看着他,“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深厚程度怎么能用时间来衡量呢。”

    匡近刚想开口反驳什么,但是时雨接下来的一句话成功让他停下吐槽的步伐。

    时雨说“我会优先给听话的弟弟找老婆。”

    “对,哥哥你说的都对,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深厚程度那能用时间那种肤浅的东西来衡量呢哥你看我是不是你最听话的弟弟”

    匡近的一番操作惊呆了众人,其他人纷纷用一种类似于鄙夷和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他。

    时雨笑眯眯的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嘛,不过我确实没什么浪漫细胞,给这只烦人的小乌鸦取名三千世界也只是为了警告它在我睡觉的时候最好别烦我,不然我就把它宰了当零食吃。”

    鎹鸦被时雨的这番话吓得鸟身一哆嗦,好好的一只乌鸦都快被吓成了鹌鹑。

    关于柱合会议,鳞泷先生的意思是让时雨他们三个人尽快动身,时雨对此没什么意见,实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太乐意,但也没表现出太大的抗拒心理,只有匡近的态度跟两人不同。

    “我真的能和你们一起参加那个柱合会议吗可是我那个时候并没有”

    虽然嘴上一直说着想要当柱,但真的被通知去参加柱合会议,匡近却突然变得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对此,一旁的玄弥安慰他,“放心吧,匡近哥哥,柱合会议喊你去也不一定是为了让你当柱,有可能只是为了让你讲述一下那天的事情经过。”

    匡近“”

    不会说话就请不要开口好嘛,他完全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不过也多亏了玄弥的这句话,匡近的那股子紧张感才消除了不少。

    临走前,时雨给了义勇和锖兔一人一个拥抱,他去参加柱合会议的这段时间,这两人估计也会被安排其他的任务,下一次相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等什么时候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这种东西了,咱们就能真正的共寝至天明了。”

    时雨摸着两人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的向两人道别。

    两人站在原地,目送着三人离去的身影。

    “每次当我感觉离他更近一步的时候,现实总会告诉我我跟他之间至少还隔着一座富士山。”

    锖兔望着远处那名撑着伞的黑发青年,突然间喃喃自语道。

    “富士山也并非不可跨越的。”

    站在他旁边的义勇突然开口。

    “只要打败十二鬼月,就可以成为柱。”

    锖兔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望着他,“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

    这也怪不得锖兔吃惊,毕竟义勇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印象。

    “想要与他站在同一,就必须变强。”

    义勇望着时雨逐渐远去的背影,一脸平静的说道。

    锖兔愣了一下,而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也是”

    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狭雾山的天空永远被厚厚的云层所覆盖,但是锖兔很清楚在这些积厚的云层之下必定是万里晴空。

    “那我们就来比一比,看看水柱之名最终会落在谁的身上吧。”

    鬼杀队的总部藏在一个极为隐蔽的位置,除了鬼杀队的当主身边的亲信和正式的柱之外,没几个人知晓它的具体位置。

    一路上,时雨几人被要求蒙着眼睛走过去,中途还换了好几波引路人,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后,才总算是到达了鬼杀队总部的宅邸。

    刚抵达鬼杀队的总部,时雨就被铺天盖地的紫藤花香给熏晕了脑袋,他急忙赶在身上起红疹子前就戴好手套和面具,顺便还将一个崭新的狐狸面具递给了旁边的实弥。

    “这是我拜托鳞泷先生帮你做的,匡近,这是你的。”

    时雨又掏出另外一个狐狸面具递给匡近,匡近迟疑着接过面具,有些疑惑的看着时雨,“为什么我也有,我看上去又不吓人”

    他刚把这句话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对旁边实弥冷淡的视线,匡近笑呵呵的跟他打着马虎眼,“我只是举个例子,举个例子,绝对没有说实弥你的表情很吓人的意思哦。”

    实弥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从时雨手中夺过那个面具,不过他并没有把面具扔掉,当然更没有要戴上去的意思。

    “我和义勇还有锖兔他们都有一个这样的面具,玄弥将来去参加选拔试炼的时候鳞泷先生也会给他做一个,就剩你们俩没有的话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我就拜托鳞泷先生多做了两个,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才对嘛。”

    时雨笑眯眯的说道。

    就在匡近以为实弥又会抛出那句“谁跟你是一家人”的标准台词时,出乎意料的是实弥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象征性的瞪了时雨一眼,就跟着前面的引路人进入了宅邸。

    匡近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明朗晴空,他严重怀疑下一秒天上就要下红雨。

    时雨三人到达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鬼杀队目前只有三位柱,岩柱悲鸣屿行冥,音柱宇髄天元和花柱蝴蝶香奈惠。

    “就是你们三个杀了下弦之一话说怎么还有两个小鬼”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扮相夸张的白发男子,额头带着一块镶满钻石的头巾,眼角还画着有些一言难尽的妆容,他将时雨三人轮流打量了一番,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傲慢,但也算不上是恶意。

    哪里来的杀马特

    时雨紧盯着他眼角那些诡异的红色花纹,有种想把人按到水龙头底下卸妆的冲动。

    不过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就又有一人开口了,不过这一次好像是在为他们三个说话,“宇髓先生也好像不比他们大几岁吧,小鬼的称呼是否不太恰当”

    旁边传来一阵轻笑,身披一件蝴蝶花纹羽织的少女缓缓开口,“而且现在是在主公面前,宇髓先生你不觉得在主公之前出声有些失礼吗”

    她说话的语气中不含半点责备之情,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但就是这样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却让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白发男子瞬间哑火,他立马转身单膝跪下向鬼杀队的那位当主谢罪。

    “是我失礼了。”

    “无妨。”

    侧手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相当舒心。时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名身披白色羽织的俊朗少年正静静的站在宅邸的屋檐下,少年的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极为美丽的白发女子,时雨一眼就认出这名女子正是他参与选拔试炼时的那位主考官。

    时雨大概猜出了这名少年的真实身份。

    鬼杀队的现任当主,产屋敷耀哉。

    说实话,这位当主的实际年纪实在是出乎时雨的意料,提起鬼杀队的领导人,时雨脑海中第一秒浮现出来的就是一个须眉尽白的老头子形象,他没想到这位家主竟然会如此年轻,看上去应该还没有超过十八岁。

    不过时雨自己就是十几岁当上烙阳之主的人,这份震惊并未持续多久,反观一旁的实弥和匡近,他们俩才是真正震惊的,他们也没想到鬼杀队的领导人竟然只比他们大上几岁。

    “在主公面前应当行礼。”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黑发男子突然出声,男子的身型十分高大,鬼杀队的制服外面披着一件写有“南无阿弥陀佛”的棕色袈裟,从时雨走进来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他的双眼尽白,看不到一点眼黑,应当是个盲人。

    不过时雨不懂他为什么一直在流泪。

    沙眼吗

    “为什么”

    时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尽管他知道男子看不见,但他还是将脑袋偏向了该名男子。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脸上也带着面具,其他人也看不到他面上的疑惑。

    “我为什么要行礼”

    余下的二人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说出这句话的时雨。

    “你难道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大人是谁吗”

    旁边给他们带路的鬼杀队人员忍不住出声呵斥。

    “知道。”

    时雨点点头。

    “鬼杀队的当主,产屋敷耀哉。”

    “你怎可对主公直呼其名何等无礼的行为”

    听到时雨对他一向敬重的主公直呼其名,引路人立马厉声训斥。

    “名字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喊的吗不然你父母给你取名字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方便上户口吗”

    时雨有些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

    旁边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时雨回过头,正好瞧见刚才帮他说话的那名少女忍俊不禁的模样。,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女冲着时雨投去一个友好的微笑。

    “你”

    引路人被他的这番话气得火冒三丈,偏偏他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干瞪着眼,气呼呼的指责他,“你既然已经加入鬼杀队,就应该遵守鬼杀队的规矩,你一个鬼杀队的新晋剑士,见到主公应该单膝下跪行礼才是”

    时雨挑了挑眉,“什么规矩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话说回来我跟鬼杀队难道不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吗我帮你们杀鬼,你们只管给我打钱就是,哪来的那么多麻烦事。”

    他再怎么说也是烙阳之主,只有别人给他下跪的份,他怎么可能会跪倒在别人面前。

    引路人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行,恨不得把这人从哪里来丢到哪里去,但是这里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引路人做决定,所以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对面的鬼杀队当主,希望他能够好好惩治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晋队士。

    匡近扯了扯实弥的衣袖,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我说这是不是有些不妙啊。”

    他的眉宇间夹杂着浓浓的担忧,“万一那位当主生气了真的把时雨哥逐出鬼杀队怎么办”

    实弥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一旁的时雨。

    片刻后,鬼杀队的当主开口了。

    “无妨。”

    依旧是沉稳平静的清朗声线,产屋敷耀哉的脸上并没有匡近预想中的生气或者愤怒,他的表情很平和,仿佛春日里和煦的微风。

    “鬼杀队的主公也不过是一个虚有的名号,就按照你喜欢的称呼就行。”

    “主公”

    引路人难以置信抬头的看着自家主公,就连下面的三位柱都有些震惊。

    时雨依旧淡定,“产屋敷太拗口了,我就直接叫你耀哉了,反正你看上去比我小,直接喊你名字也不算占你便宜。”

    引路人已经快气得晕厥了,他现在正在痛恨自己当时给这家伙带路的时候怎么没有干脆把他带到沟里埋了。

    一旁的匡近都惊呆了,他早就知道时雨有乱认弟弟的癖好,但是他没想到他竟然神经大条到把主意打到了鬼杀队主公的身上。

    你是命里缺弟吗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匡近都想直接摇着时雨的肩膀对他吼出这句话来。

    不过好在时雨偶尔也能注意一下场合,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鬼杀队的主公要不要当他的弟弟,不然他是真的想随便找块地把自己给埋起来。

    “今天找三位来,是想询问一下当日你们三人击败下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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