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缇随即冷笑道“所以你猜准了皇上的心思,就算小皇子不是死于火场,以后也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后宫。”
    张昌默然了,半晌才咽下一口气,颤抖着发白的嘴唇道“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朱缇,算我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朱缇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朱闵青,口气缓和下来,似是在自言自语,“天家无父子,没什么比皇位更重要,他是帝王,不是寻常百姓家的男人。皇上薄凉,兴许想孩子算什么,反正以后还会有的。”
    “只怕他自己也没料到,闵后一去,后宫再无人生养,他竟差点绝了后,说不得这就是闵后冥冥之中的报复。”朱缇拍拍朱闵青的肩膀,“事已至此,无须伤感,走吧。”
    张昌诧异极了,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打转,猛地怪叫一声“朱闵青,你到底是谁”
    朱闵青脸上闪过一瞥阴冷的笑容,“托你袖手旁观的福,我没被大火烧死。”
    张昌此时已经呆了,傻子一样盯着他,喃喃自语“我不信这不可能的”
    他突然爆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皇上,皇上啊我才是最忠心的只有我没背叛你啊皇上”
    朱闵青一脚踢过去,张昌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出来时,已是天低云暗,凉风夹着冷雨打在屋瓦上,青石板地上,噼里啪啦不分个儿地响。
    秦桑等人站在廊下,谁都没有言语。
    良久,朱缇呼一口气,叹道“时机不成熟,不能贸然相认,须得天时地利人和方可。”
    朱闵青额上青筋鼓起,看得出内心极为不平静,却是勉强挤出个笑,说“我晓得,即便他认下我,一想我要跪下喊他简直叫人恶心”
    朱缇又是叹气,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但语气仍是温和平顺,没有给人一丁点同情的感觉,“还有时间,咱们想法子叫他不得不认。阿桑,好生陪你哥回家。”
    入夜,雨下得更大了。
    隔窗望去,廊庑下似挂了密密麻麻的雨帘,庭院的竹丛茂树模模糊糊的,黑黢黢的一片。
    一阵哨风袭来,秦桑不禁打了个冷颤。
    关上窗,她回身道“还不走,难不成你要在我屋子里歇下”
    朱闵青仰面躺在塌上,双手垫在脑后,出神地望着摇曳不定的烛光,一动不动,毫无要走的意思。
    秦桑无奈,知道他心情不好,遂拿出一床薄被,轻轻盖在他身上,“早些睡,别东想西想的。”
    屋中灯光熄灭,秦桑合衣躺在炕上,窗外风雨萧飒,明明倦意丛生,就是无法入睡。
    黑暗中,朱闵青悄悄摸上炕,静静躺在她身边。
    秦桑没说话,探出手,一点一点寻到他的手。
    凉得吓人。
    他的呼吸很稳,可他越是平静,秦桑知道他内心越是难过。
    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他。
    秦桑犹豫了下,轻轻说“哭出来也许会轻松些。”
    朱闵青侧身搂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嗓音干涩暗沉,“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出生在这不人不鬼的天家。”
    秦桑低声道“不是所有皇帝都这样,也不是所有父亲都配称父亲你和他不一样。”
    朱闵青轻轻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了。
    暗夜中,伴着单调而枯燥的雨声,二人相互依偎着,逐渐睡去。
    五月骄阳渐炽,寿王案余波未消,街头巷尾仍有人时不时议论几句,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但波及的人家太多,十天半月的功夫还不够衙门给人平冤的。
    秦桑这边已开始做五毒荷包,拴五色丝线,蒸粽子,挂艾草,买避瘟丹,洗草药水,忙得团团转。
    初四这天,她令人提了两篮子粽子,并时令蔬果,坐马车去了崔家送节礼。
    崔夫人喜气洋洋的,拉着秦桑的手说了半天话,才放她去找崔娆。
    崔娆神情恍惚,眼神迷离,一缕愁云笼罩在眉间,嘴唇却是微微上翘,似哭似笑的样子。
    秦桑纳罕道“你这是被逼婚逼出癔症了”
    崔娆迷茫地看过来,“我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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