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概免谈

    这位皇帝,还真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明仪敛神沉下心,思忖片刻,颔首应了声,“皇上说的是,臣女此回原也只为陈情而来,并不敢奢望皇上网开一面,但今日前来,还想请皇上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皇帝悠悠问了句,漫不经心撇过去一眼,便见她从随身的荷包中倒出一块莹润的玉佩在手掌心,随后躬着腰双手奉在面前。

    他扬了扬下颌,示意林永寿去承上来。

    那是块饕鬄兽纹的玉佩,瞠目龇牙的凶狠模样打眼一扫便知应是男子随身之物,拿在手里能看出来价值不菲,但除了色泽较之别的玉佩更上等些之外,并无甚出奇之处。

    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随身带一块男子的配饰之物,这倒是越发有意思了。

    “这玉又有何来历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明仪应言点点头,“不瞒皇上,这玉乃是吏部侍郎姜赫姜大人此前赠与臣女的,玉佩底部刻有姜大人表字“陵弘”,皇上一看便知。”

    “姜赫”皇帝眉尖一挑,依言拿起手中玉佩寻到底部细细分辨了下,果然见其上精细雕刻了“陵弘”二字。

    他眸光流转几许,思索片刻,稍稍正坐了些,问“他赠你此物是何意郡主常年闭门不出如何会与姜侍郎私交甚笃”

    明仪微微欠身,嘴角弯起一丝几近大功告成的浅笑,“回皇上的话,臣女与姜侍郎是半年前上元节时相识于灯市上,臣女彼时并不知其身份,只是仰慕其品性才华,时常出府与他会面。直至一月前,姜侍郎赠此玉佩与臣女,这才表明身份说要上门求娶臣女。臣女虽为闺阁女子不通政事,却也曾听闻承国公府目无尊卑,乃至种种悖逆之举,臣女身为皇亲国戚,自小谨记君臣上下,理应与皇上同仇敌忾,又岂能与此大逆之人再有往来,与姜侍郎自然当断则断。但如今吾弟身陷牢狱,臣女恳请皇上从轻发落,臣女无以为报,此生愿入姜府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她洋洋洒洒说了长篇大论,最后郑重叩拜下去,低伏的姿态一分一毫都透着殷殷忠君之心。

    皇帝端坐在桌案后,手掌握着那块饕鬄玉佩缓缓摩挲,微眯着眼目光如剑一般审视着她,未有言语,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却当头笼罩在她身上。

    上首皇帝许久的默然无语让明仪心里止不住的没底起来。

    毕竟,他有一位出身姜家的皇后,二人成婚五年有余,倘若夫妻情深,这是否会改变他对姜家的态度

    明仪来之前并非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但依然决定走了那条路,说出了那番话,背后依仗的无非是帝后二人从不同寝的传言,加之市井上传唱甚广的那首“恶妇谣”,亦或是古来帝王皆有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之心,她赌他容不下功高震主专权独断的承国公。

    她已经豁出去赌了这一回,干脆横了横心将话说得更加分明,“家父从前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若有何处冲撞了皇上,万望皇上宽宏大量饶恕家父,家父如今年事已高,近来也时常有告老还乡的念头,几位庶兄又皆是平庸之辈,侯府本应早已入不得皇上的眼,而真正树大根深的姜家,此时却正是如日中天,国公眼下膝下只有姜侍郎一子,来日必是由他接掌大权,臣女一人虽只有微薄之力杯水车薪,但势必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皇上三思。”

    原来不止是换小公子一命,这是要换整个侯府日后的安稳啊

    她是个有胆识有心计的女子,漏液觐见而一言一行厉害分明,教皇帝也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皇帝沉吟片刻抬手招呼林永寿接过玉佩递还给她,身子复又松泛下来,重新靠回到椅背里,曼声教她起来,轻轻摇头,“郡主一介女流能有如此见识确是难得,今日来一趟也是勇气可嘉,但世上玉佩多不胜数,只有那“陵弘”二字委实单薄了些”

    这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他也需要她,只是她此时尚且还未能完全取信于他而已。

    明仪心中大喜,忙应声道“皇上说得是,臣女不敢奢望此时一蹴而就,只眼下姜侍郎远行北境,待他返回帝都,臣女自当向皇上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出东偏殿时已至子时,侍立一旁的婢女递过来一件大氅披在她背上,她站在廊檐下拢了拢脖颈的绒毛,抬眸瞧一眼头顶青黑的夜幕,弯了弯嘴角,缓步往宫门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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