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声,“当初为何离开栖梧宫”
    晏清道“臣想入仕为官,不愿永远做个卑躬屈膝的奴才。”
    “只是为此”皇帝微挑剑眉,“皇后可知你有如此抱负”
    晏清摇头,“皇上恕罪,当初臣自作主张托人进枢密院,触怒了娘娘,是被是被赶出栖梧宫的。”
    皇帝拧眉打量他片刻,凛声斥了句,“背主求荣,该杀”
    手中利剑又进几分,划在皮肤上,有些痛了。
    晏清望向皇帝,目光坚定,“皇上可是听闻了宫中流言他们说臣是个追权逐利之人,但臣敢问天下读书人又有谁不想入仕为官臣从前是天家的奴才,如今是天家的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究竟何错之有”
    他问得恳切,面上每一丝神情都似乎在驳斥着,认定自己背离栖梧宫之举无错。
    可到底是真背离还是假背离,谁又可知呢
    皇帝轻嗤了声,回臂收起长剑,也无心再多费周折,转身往校场边去,一面教他跟上,一面道“对错不由人,你从前的事朕便不予追究,但背主之说若没有个交代,往后恐怕引得阖宫人人效仿,这些日子且避避风头吧,枢密院诸事,先交给郑、祝二人处置。”
    晏清暗自握紧五指,咬牙应了声是。
    二人行至校场边时,远处宫墙拐角处匆匆跑出来个小内官,脚下跑得生风,面上略带喜色,到近前见了个礼,咧着嘴笑着报了句,“启禀皇上,娘娘方才醒了”
    晏清心头狠狠震动了下,握紧的五指都一霎松开,多日笼罩于顶的阴霾,仿若一刹那间全都云开雾散了。
    皇帝也很高兴,再顾不上身后的晏清,转头吩咐了句教他先回去,便大步往承乾宫回去了。
    晏清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脖子上伤口都凝结了,血迹干涸在衣领上才转身从校场回枢密院。
    他在桌案前坐了许久,外头的天色逐渐暗沉,月生从屋外进来添烛火,步子踩得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太大打搅了他。
    点燃了烛火,又罩上明丝笼,光亮柔柔浸染了半间屋子,他抬起头看了月生一眼,问“承乾宫里有什么动静吗”
    月生摇头,说没有。
    没有动静,那还好,皇帝至少没有将疑心所致的怒意蔓延到她身上,有时候,了无音讯竟也可以抚慰人心。
    晏清好歹安定了些,挥手教月生先退下,有吩咐他去叫任东昌进来。
    今日的分权之举不能不教他重视,皇帝生性多疑,有了戒心之后,再想重得信任只怕更要难上加难。
    况且一旦郑、祝二人真得了皇帝宠信,他手中千辛万苦建立起的势力究竟还能保多久,谁都说不准,而他不愿眼睁睁看着从前所做的一切尽都功亏一篑。
    他要带走她,不惜一切代价。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任东昌闻言却罕见地大怒一场,一双浓重的剑眉几乎要拧到一处去,“跟皇帝抢女人,你那是自寻死路明白吗”
    晏清静静看着他,话音沉静如水,“我若为活命就此放弃,袖手旁观留她在这里孤老一生,她的心会死,我也不会好活。”
    有些人,一生的意义都在于另一个人。
    任东昌听得焦心不已,胸怀里简直要烧起来了,但张了张口却除了叹气什么斥责的话都说不出,过了半会儿转圜着才劝了句“不管你想做什么,总得先等她养好身上的伤吧更何况你想过没有,不管不顾抢一个人走,到时候皇帝大怒,天罗地网等着你们,你要怎么护着她”
    晏清摇头,“不是抢。”
    任东昌一怔,又听他缓缓道“姜美人会死在宫里。”
    李代桃僵。
    只要出了这四方城,她就只是他的皎皎。
    污秽之事过去了好几日,赵瑞成命硬,受刑后休养了一段时间便可以下地走路了,但自听闻晏清被分权之事起,他心里的想头可谓千回百转。
    枢密使的位置瞧着没有动,一时半会儿也轻易动不了,但要是就如此下去,日子久了难保没有个万一
    人在鬼门关前转一圈儿,再看很多东西都与从前略有不同了。
    比如从前,他只盼着晏清出人头地,提拔着他毫不费力的享受荣华富贵就行了,但直到掖庭狱进出一来回,才道是旁人的权势永远都是旁人的,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利欲能熏心,如今眼看着晏清或许要失势,他难免想要再给自己寻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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