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 不过一个她罢了。
    晏七抬起头望着她, 脑海中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咆哮不止,身体里似乎有个小人儿在挣扎着, 想要撕开他的胸膛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径直捧到她面前。
    他很痛苦, 她都看得见, 却头回狠下心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 目光深深投进他眼底, 利剑一般划开他所有的盔甲,直取要害。
    与她的对峙, 他总是落败的那一方,他想投降了, 想不顾一切也要将自己所有的情愫袒露在她面前, 哪怕从此被她厌弃、流放也在所不惜。
    他为此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觉得自己是压抑的太久, 已经疯了。
    “娘娘”他终于开口, 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眸中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却听屋外忽然有风吹过,带动檐下的风铃叮咛作响,那像是催醒幻梦的信号,他骤然从梦魇中逃离出来, 头脑清明之后,一切嗔痴罪孽仍旧由他一人背负,无可转圜,尘埃落定。
    他皱眉, 重新在她身前郑重拜下去,坚定不移,“奴才愿意陪同小姐前往郴州,尽心竭力照顾小姐三年。”
    皇后居高临下看着他,眸中的怒意一丝丝漫上来,过了良久才冷冷答了一个“好”,再无后话。
    晏七没有再久留,像个普通内官一般恭敬行礼告退,方才绕过珠帘,只听得身后一声脆响,是象牙梳撞在什么东西上,折断了。
    他脚下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再往前走几步,粟禾便就守在一旁,她都听见了,却没有进去,见他出来,路过身边时才伸手在他手臂上握了下,低低说了句“你今日所做是对的。”
    晏七已没有力气再答复什么,心头在滴血,再见人也只有狼狈,只得匆匆绕过她出了门。
    翌日清晨,皇后前往慈济寺祭拜,他随一众宫人跪在栖梧宫门前恭送于她,他低着头,看着她的裙角从眼前划过,一如当年迎她进栖梧宫时一般。
    他仍旧是个泯然众人的内官,她也仍旧是那个高贵耀目的皇后,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皇后离宫后,宫中诸事便自然暂由位份最高的淑妃代管,但只不过短短三日,也根本用不上她过问什么的,就是个名头罢了,没有谁真的当回事儿。
    第二日傍晚时,晏七在偏殿招呼人整理扶英过几日回郴州的行李,转头便见知意怀抱一个小木箱从门外渡进来寻他,她的来意晏七不用猜也知道。
    在一起相处大半年之久,她如今见他已经不会动辄脸红了,四下一瞧满屋子的人,便止了步子,站在抱柱旁朝他招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晏七倒没有推辞,随她一同出了偏殿到侧面的夹道里,才问她何事。
    知意叹了口气,“我听说你要去郴州了,那里天高水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他提起来也黯然,对着她还是勉强笑了下,“大约是三年,我此行是送小姐回郴州为国公守孝,小姐年龄小,没有人照看总是不行。”
    她是真心十分舍不得他,但皇后娘娘的令她一个小宫女没有反驳的余地,低着头呼出一口气,抬手将怀里的木箱推到了他面前,“这一程过去想来要走不少的路,我亲手做了一双鞋,底子要比寻常的厚些也软些,你收下吧,路上穿。”
    这大半年里,晏七拒绝过她许多东西了,他从不给人留任何无谓的念想,眼下也是一样的。
    但她似乎也早料到了,忙又补充了句“你别想太多,这双鞋子没有别的意思,一个宫里当差这么久,眼下你要走了,三年那么久,等你回来我不一定还记得你了,就当是我给你的践行礼。”
    这话说得,晏七不收倒像是他想歪了似得,遂也不好再推辞,朝她道声谢,这才接下了那箱子。
    该说的说完了,二人也不好在僻静的地方独处太久,一前一后出了夹道,晏七方才行到偏殿门口,忽地听见门口几声呼喝,转头望去,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内官正被人连拖带拽地推搡进来,来人随即拉住门上的铜环便要关门。
    晏七忙放下手中的木箱前去阻拦,一问之下方才得知淑妃的咸福宫里莫名失窃,此时正在阖宫里搜查窃贼呢。
    先不论究竟丢了什么绝无仅有的东西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但既然要阖宫搜查必然绕不过内官们的居所,他心头猛的一沉,立即便推开面前拦路的几人要出去。
    来人上前想要制住他,被他回头凌寒一眼堪堪给煞了性儿,“胆敢在栖梧宫门前撒野,不管奉了谁的令,今日便将你们拿下,待皇后娘娘回宫自有发落”
    他朝门里看了眼,唤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内官当场便将那几人全都制住了。
    没了旁人阻拦,他疾步便往居处赶,知意在门口瞧着他狠厉的模样怔了半晌,回过神儿才赶紧跟了过去。
    她倒知道晏七居处在哪里,一路紧赶慢赶到门口,才露出个头,却见晏七被几人押着跪在地上,敏欣站在他面前,正手持一副画卷细细端详。
    知意眯着眼偷偷瞥了眼,一副山水图,图中一只鹰,好看是好看,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厢正疑惑不解时,便听敏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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