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殷临曜锁眉,想了想,又摇头。

    皇后却还是因为他的态度生出了不满“怎的,你倒不高兴了你可真是个好哥哥,连这等野种也要护着”

    “母后慎言。”殷临曜眼中冷下去,皇后一声讥笑“慎言本宫忍了二十几年,还要如何慎言”言毕噤声,皇后到底克制住了情绪,缓了两息,肃容告诫,“他的婚事你不要多嘴。他在陛下心里的分量你清楚,不能让他再有个势力雄厚的妻族,你该明白。”

    殷临曜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说到底,母亲是怕苏衔与他夺位。

    可苏衔怕是根本不屑那个位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殷临曜无心多作争执,沉默一揖,转身离殿。皇后一时气结,面色铁青地目送他离开,终是也没再说什么。

    宫宴在戌时正式开席,帝后亲临,百官朝贺。酒过三巡,殿中的歌舞声热闹起来,谢云苔偶然发现苏流霜也在,便寻机从苏衔身边逃了,坐到苏流霜身边去。

    苏衔无语地托腮这么嫌弃我吗

    不多时即有御前宦官上了前,朝他一揖“大人,陛下召您说话。”

    苏衔起身,下意识地要行上御阶,那宦官却又道“陛下要去侧殿醒一醒酒,您这边请。”

    二人就一道去了侧殿,步入殿门,饮着醒酒汤的皇帝抬眸“来了坐。”

    那宦官阖上门告退,殿中就没了外人。苏衔懒得见礼,懒洋洋地踱过去落座。皇帝打量着他,开门见山“未婚妻怎么回事”

    苏衔“就那么回事啊。”

    皇帝看着他,不言。

    无奈一喟,他耐着性子,像模像样地介绍“姓谢,过了年关该十七了。父亲从前是开镖局的,后来到了军中,现在正”

    “听说从前是你府中的通房”皇帝终于不耐地道出了重点,苏衔眸光微眯,旋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如何”

    你说如何于礼不合,毫无规矩

    皇帝硬将斥责忍下,耐着性子,只问“你喜欢她什么地方”

    苏衔眉头微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喜欢我娘什么地方”

    皇帝噎住。

    自他八岁初次入宫至今,顾宜兰便是二人间的一根刺。父子两个默契地避着,不提不说不想。

    目下忽而提起,尴尬骤然在侧殿中涌起。愧悔在殷玄汲心中盘旋而上,他勉力定住神“那件事与此不同”

    苏衔神情一成不变地看着着他,殷玄汲不由自主地闪避他的目光。

    “若能重新来过,朕不会再做那等糊涂事。”皇帝沉然道。

    若没有那日的情难自禁,顾宜兰现在就还活着,也不会出现这样一个苏衔,儿时要在苏家苦苦挣扎八年。

    “朕吃过冲动行事的苦果,你不要重蹈朕的覆辙。”一字一顿,语重心长。

    苏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了许久。皇帝没再躲避,沉默地与他对视着,耐心地等他松动,在婚事上三思而后行。

    苏衔却在某一瞬忽而沁出恶作剧得逞般的嘲笑“谁说这个了你心虚什么。”

    皇帝滞住。

    “是你先问我喜欢她什么啊,我说不上来,只想说你对我娘还不是一样”苏衔摊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人总是这个样子的。没什么道理地陷进去,从来清醒的人变得糊涂,从来理智的人变得不讲道理。

    真能清清楚楚地把好处列个七七八八的情情爱爱,反倒不会教人这么疯狂了。

    “至于你心虚的事”苏衔深吸气,咂了声嘴,“那我跟小苔跟你们着实不一样。”

    他语中沁着几分讥讽。

    他和谢云苔可没有通奸,没有对不住谁的家人。从前他只把她当个小通房看,朝思暮想地想吃掉她,但打从认了真,这份心思也淡了。

    只要婚事没定,他就不碰她。

    “我不会跟你一样,让她背着污名离世,更不会弄出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孩子。”苏衔眼中的戏谑淡了下去,声音漠然,“我的孩子要堂堂正正管我叫爹。”

    压抑数年的不忿难得地再度浓烈了一阵,苏衔抿唇,克制了几分。

    站起身,他的神情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别为我的私事操心了,我跟你不一样。”

    言毕他提步走到门边,信手推开殿门,回到宴上。

    烦人,什么自己将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人也配来插手他的婚事

    在正殿门口站定脚,苏衔眯眼,视线梭巡着寻找谢云苔。

    他委屈,他要抱抱,最好还能亲一口。

    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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