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己的淡笑,神色冷淡得几乎让人害怕,六公主如何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陈公公心头寒了一阵 。
    陆大人还真的心冷。
    六公主那般喜欢他,当初他为陛下挡箭,命悬一线,六公主在陛下的默示下对陆大人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便是个木头人也该有几分动心了罢。
    陈公公叹了口气,这种一往情深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原来是一文不值。
    百花宴是国祭日,按习俗这一日宫宴会通宵达旦,明日不上朝,只是突然生了这等尴尬之事,大臣们也都呆不下去了,宴席上都安静得有些诡异。
    好在等了有半个时辰后,大太监陈公公就来了。
    “陛下乏了,此刻已经歇下,今日功宴就到底为止,诸位大人请回吧。”
    大臣们如释重负,纷纷告辞,只是路过陆长寅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怪异可惜。
    毕竟他们都认为陆大人迟早会尚公主的。
    没想到今日却生了这样的事。
    陆长寅并未着急起身,他在位子上盘腿而坐,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
    对面的封昀也没离开,他一只手撑在案几上,一只手拎着细颈白瓷酒壶,朝着陆长寅敬了一下,然后对着嘴灌下。
    陆长寅眸色淡淡,并未回应,他吃了茶放下辈子才缓缓起身离开。
    封昀盯着他的背影,也跟着起身拦住他,“陆长寅,你怎么做到的”他问的自然的六公主的事。这件事他的人从始自终都在暗中盯着,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那酒,还有香囊里的药,以及六公主献舞,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封昀,”陆长寅没有回头,只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你斗不过我。”
    封昀气笑了,舔了舔殷红的唇。
    他捏紧了拳头看着那个渐远的背影,他怎么可能斗不过陆长寅
    也不过是一个孤儿罢了,比他有能高贵多少
    夜色由浓稠的墨色转淡,天际浅浅的白光隐约驱散黑暗,宫里路途都点着明灯,偶而几声鸡鸣犬吠。
    陆长寅到了宫门,小黄门殷勤地将他的马牵了过来。赵乾几人都在宫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了,立刻行礼。
    赵乾将衣袖里两瓶白玉壁的药膏递给陆长寅,“大人,这是卿太医找人送出来的。”
    陆长寅接过药膏,上了马,他将药膏放进衣襟里,手握紧了缰绳,对着赵乾几人吩咐一句“你们先回。”便骑着马驰骋而去。
    今日宫宴的事,赵乾还心有余悸。回去的路上他便好奇地开口问,“图大人,大人是怎么避开的”
    图宴走在前面,淡淡地笑了一声,“早在百花宴跳祭舞的人被临时定成六公主,大人就有预料了。封昀这个人心高气傲,永远都不会服大人,他给了六公主药,那药即便会让大人情迷意乱,大人与六公主纠缠到一起也做不了什么。”
    “封昀明明知道结果,他只是想羞辱大人罢了,想将大人身子有隐疾的事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大人和他没什么不同。”
    “一个喜欢和别人比的人,是因为生来自卑。”
    “封昀永远都比不上大人。”图宴说。
    封昀从小在教坊司长大,眼界手段有限,会的不过是些阴司宅术,大人从小受教的,却是三朝帝师的亲身教授,教的他如何辅佐朝政,匡正朝纪,平定天下。
    风在耳边呼啸擦过,陆长寅策马驰骋。
    他不会觉得自己对柴嘉悦狠,所有的柴家的人,他都很不得亲手杀死了解恨。
    他阖了阖眼,不去想母亲和姐姐生前的惨状,只要一想起,他就觉得还不够,永远都不够。
    他是会耍阴私手段,但陆家教会他的,是大局的谋划,他不能自甘堕落。
    渐渐,马停在熟悉的大门口,他手里捏着那两瓶药,想翻墙送药却又想起白日阮呦说的话。
    她问他,“阿奴哥哥舍得呦呦为别人穿上嫁衣吗”
    他舍不得。
    她还说,“阿奴哥哥要是不娶我就不要对我好了。”
    但他控制不住想对他好。
    不可否认他的好,他的忽冷忽热,让那个小姑娘很煎熬难受,她在哀求他,一如他当日哀求她一样。
    陆长寅坐在墙垣上,紧抿着唇,手指轻轻摩擦着药瓶,到最后将拿两瓶药藏进了衣袖。
    他不知道的是,阮呦那间屋子的窗户一直开着,那里有个小姑娘悄悄地藏在墙角,捂着唇,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阮呦抿着唇,看着墙上的人影,她很清楚
    那里的人,就是阿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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